第253章 空城

凌晨三点,我站在云顶壹号楼盘的落地窗前,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额头的冷汗。监控画面里,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正在三十七层天台边缘摇晃,她的长发像水母触须般垂落,露出青白的下颌。保安老周说,这是本月第七个在监控盲区凭空出现的身影。

 ";陈记者,监控系统又出问题了。";技术员小张擦着额头的汗,";所有线路都正常,但就是拍不到东西。";他指着控制室满墙闪烁的屏幕,每个画面都是空荡荡的走廊,唯有二十八层电梯间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雾气。

 我摸出录音笔,金属外壳在掌心沁出寒意。这是临江市最昂贵的精装公寓,业主名单上却挤满了拆迁户的名字。三个月前,王振华的华海集团强拆了城西的平安里,推土机碾过百年四合院时,八十岁的赵阿婆抱着门框被活埋。那天夜里,二十公里外的云顶壹号突然响起集体哭嚎,声波震碎了三户人家的玻璃。

 ";陈记者对闹鬼感兴趣?";阴影里传来沙哑的男声。王振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定制西装裹着发福的身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毒的银针,";听说你采访过赵阿婆的孙子?那孩子现在还在精神病院说胡话。";

 我后退半步,皮鞋踩在波斯地毯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应急灯骤然亮起,猩红光线里,所有住户的门牌号正在融化,数字";7";扭曲成滴血的指尖。王振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知道为什么选这块地吗?";

 他的袖口滑出一截黄符,朱砂画的敕令在红光中忽明忽暗。我想起拆迁队工具箱里那些刻着往生咒的桃木楔,想起赵阿婆咽气前死死攥着的半块玉佩——此刻正在我西装内袋发烫。

 暴雨倾盆的午夜,我跟着黑车司机拐进城中村。雨水冲刷着墙上的";拆";字,露出底下斑驳的";囍";字。司机突然猛踩刹车,车灯照亮巷尾的戏台,褪色的戏服在风中狂舞,水袖上金线绣着的";赵";字刺痛瞳孔。

 ";他们说这里闹吊死鬼。";司机压低声音,";上个月三个民工半夜抄近道,第二天全吊死在横梁上。";他的手指划过布满裂痕的砖墙,某个瞬间我仿佛看见血手印在雨水中浮现。

 戏台突然响起锣鼓声。生锈的灯架自动点亮,照亮台前跪着的红衣女子。她缓缓抬头,脖颈处的勒痕像蜈蚣般蠕动,怀里的琵琶弦根根崩断:";谢家班的人呢?该排《牡丹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