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和鬼一样

 老鳏夫无动于衷。 

 爷爷和我爸更没吭声 

 没人搭理奶奶,她自个儿安静了。 

 “棺生,你回房间睡吧。”老鳏夫招呼完,领着我爸和爷爷出了门。 

 昨天浑浑噩噩困一天,夜晚是纯吓精神起来的。 

 稍一迟疑,我走向自己房间。 

 初阳透过窗户照射在纸人身上,白里透红的脸颊,弯月似的眼,眉毛如柳叶一般,栩栩如生。 

 这更诡异,栩栩如生根本不是用来形容活人的。 

 只是昨夜纸婆娘先救我,又救爷爷……这么多年她没要我命,大白天更不会将我怎么样。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隐约听到人吭哧喊号子的声儿,是在从井里拽牛。 

 有人说话,意思是真神了,会有牛冲进我家井里。 

 我爸深以为然,说:“可不是吗?两晚上两头牛了,怪吓人的,我也不敢一家人留着吃啊。” 

 “哈哈哈,咋是吓人呢?是要过年了,天老爷赏肉吃,大家不是都来帮忙了吗!老陈啊,别怕!这可是好牛肉,黄膘的,奶香味儿啊!” 

 “嗯嗯,那你得记住了,拿了肉的人,都不能说是我家杀的牛,这是死规矩。” 

 “那肯定啊,老陈你神叨叨的呢。” 

 话音嘈杂哄闹。 

 大家伙儿都挺高兴。 

 我实在是太困,没听两句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阳光照进窗户里直刺眼睛。 

 瞧见左手无名指上的头发,我手一薅。 

 一拽之下,头发丝跟钻进肉里似的,痛得钻心! 

 手颤巍巍松开,我心惊胆颤的看向床另一侧的纸人。 

 它平平躺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喉结滚动,我翻身下床,穿鞋往院里去了。 

 地上被冲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挥散不去。 

 无名指上的头发依旧弄不下来,我站不住了,脱掉寿衣,朝着村口疾走。 

 村口热闹非凡,我爸,爷爷正和几个汉子一起挥刀分肉。 

 路边田坎撒着牛肠牛肚,心肝脾肺。 

 猫猫狗狗在那里大快朵颐。 

 老鳏夫蹲在老柳树下抽叶子烟。 

 皱巴巴的圆脸上,一双眼珠扫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