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剥皮(第2页)

 我心猛地一窒,赶紧制止:“这牛撞邪,啷个敢杀?爸,你莫脑壳发热。” 

 “乱弹琴。”我爸瞪了我一眼。 

 自己去叫我爷爷奶奶了。 

 纸人闹鬼,在他来看是生活琐碎。 

 杀牛割肉,才是当务之急! 

 爷爷奶奶一出房间,听了牛是自己上门的,两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爷爷说:“巴适惨了,这牛起码出四五百斤肉,卖一两万块钱!” 

 忽然,“咚”的一声。 

 那黄牛双腿一屈,竟跪在地上! 

 铜铃大的牛眼睛,忽闪忽闪淌眼泪。 

 爷爷脸歘的一下惨白,当即改口:“日鬼了,把牛放掉,陈勇,搞快点!有点点邪门!” 

 “放,放别个家里去杀牛吃肉?老短命娃娃,你脑壳搭错筋。”奶奶一把揪住爷爷耳朵,疼得他嗷嗷叫。 

 用我们当地方言来说,奶奶歪得很! 

 他对爷爷很凶,对我爸也不好。 

 对我,就更别提了。 

 当年的事情是她心里头一根刺,她始终认为,哥哥陈梁生,才是她的大孙子。这么多年来,哥哥一直住在村尾的火神庙里,她时常去送饭,送钱。 

 甚至,她还想将哥哥接回家! 

 我爸在这件事情上立场坚定,只能在别的事儿上迁就奶奶。 

 因此,奶奶对其它任何事情的话语权都最大。 

 他两一拍即合,磨刀烧水。 

 我根本不敢回房间睡觉,蹲在堂屋门槛下看。 

 我爸先去拿来寿衣,让我穿上。 

 他又说,等明天,去把我老丈人请来吃牛杂火锅,还得给我去晦气,毕竟破了忌讳,希望人没事。 

 我昏昏沉沉,呆呆傻傻。 

 眼看着我爸给黄牛眼睛蒙上黑布。 

 眼看着黄牛不停哞哞叫着,眼泪在地上积了个圈。 

 我爸无动于衷,手起刀落,牛血都接了好几盆。 

 剥下来的整张牛皮晾晒在竹竿上,随风飘动。 

 事情不算完,剖开牛肚子。 

 肠肠肚肚中,还有个裹着胎衣的小牛犊子,早给憋死了! 

 爷爷急得跺脚,喊着造孽啊造孽,这牛成精了,还怀崽子,得赶紧把它埋了,上香上供,求它放过我们! 

 奶奶甩了爷爷一脸牛血,骂:“往天吃牛肉的时候,你比谁都吃得多。” 

 我爸也说:“老汉,你该去乐山,和大佛换个位置坐。” 

 尽管我爸会怼人,会说段子,我却笑不出来。 

 那头牛的肉还在跳动。 

 一抽一抽,一搐一搐,太吓人了…… 

 而且,我总觉得后脖颈火辣辣的疼,被刀切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