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惊觉柳强叛逆
第九十二章 惊觉柳强叛逆
“各位观众，”记者对着镜头激动地说，“我们现在就在近期引发国际关注的柳家沟村。令人震惊的是，这个普通农村不仅拥有世界领先的生态农业技术，更展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团结与勇气……”
直播进行到一半时，一辆风尘仆仆的摩托车急刹在现场。
赵二狗从后座跳下来，手里挥舞着一份刚到的电报：“青哥！小雨姐没事！日本那边抓了前田重工的人！“
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柳青接过电报，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证据已提交国际专利局，新禾技术受保护。即日启程回国。——小雨”
阳光下，柳青的眼角泛起一丝湿 润。
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田埂上，第一茬早稻已经抽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无数双挥舞的手，正在迎接一个崭新的明天。
三个月后。
柳青从深圳回来的那天，柳家沟下了一场久违的春雨。
他提着行李站在村口，望着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石板路，远处自家的土坯房顶上飘着炊烟。
三个月没见，院墙边那棵老梨树已经开满了白花，风一吹，花瓣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哥！”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院子里冲出来，柳花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光着脚丫在泥水里啪嗒啪嗒地跑。
她今年八岁，个子却比同龄孩子矮半头，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鼻涕印。
柳青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妹妹。
小姑娘身上有股阳光晒过的棉花味道，混合着一点猪草的气息。
“哥，你给我带糖了吗？”柳花仰着脸，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柳青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深圳友谊商店买的进口水果糖。
柳花欢呼一声，小手紧紧攥住糖果，却只挑了一颗最小的剥开含在嘴里，剩下的都小心地塞进了衣兜。
“怎么不全吃了？”柳青揉了揉妹妹枯黄的头发。
“给二哥留一半。”柳花含糊不清地说，糖块把一边脸颊顶出个小鼓包，“二哥说，好东西要分着吃。”
柳青心头一暖，又有些愧疚。
他离家这段时间，十四岁的柳强把妹妹照顾得很好。
“你二哥呢？”
“在屋里写作业呢。”柳花牵起柳青的手往家走，“老师说他要留级了，这几天都在补课。”
“留级？”柳青脚步一顿。
柳强的成绩一直不错，怎么会到留级的地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光线昏暗。
柳广志坐在炕沿上编竹筐，见儿子回来只是点了点头；赵素英在灶台前忙活，回头看了眼大儿子，眼圈就红了。
“娘，我回来了。”柳青把行李放在墙角的木箱上，环顾四周，“强子呢？”
“在里屋。”赵素英用围裙擦了擦手，压低声音，“这孩子最近蔫头耷脑的，问他也不说。前天老师来家访，说他数学考了全班倒数第三……”
柳青皱眉，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门口。柳强背对着门坐在小木桌前，煤油灯的光晕笼罩着他单薄的背影。
桌上摊着作业本，他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发呆。
“强子。”柳青轻声唤道。
柳强猛地回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又迅速黯淡下去。“哥，你回来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作业本边缘。
柳青走到弟弟身边坐下，瞥见作业本上满是红叉的数学题。“听说你最近学习遇到困难了？”
柳强的肩膀缩了缩，声音细如蚊呐：“我……我学不会。”
“以前不是学得挺好的吗？”柳青翻看着作业本，发现大部分是基础的四则运算题，“这些题我教过你啊。”
柳强突然把作业本一合，眼圈发红：“你教过我？你多久没管过我了？上次教我功课还是去年冬天！”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哽咽，“你眼里只有公司、技术、订单！柳花发烧到39度你不在，我开家长会你不在，现在我要留级了，你倒回来了！”
柳青如遭雷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是啊，自从创办新禾公司，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家里的事全丢给了年迈的父母和未成年的弟弟。
“强子，我……”
“饭好了！”赵素英在门外喊道，打断了柳青的话。
柳强抹了把眼睛，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
晚饭吃得异常安静。
柳花小心翼翼地看看二哥又看看大哥，把碗里的鸡蛋偷偷夹到柳强碗里；
柳广志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赵素英不停地给大儿子夹菜，眼里满是担忧。
“公司那边怎么样？”柳广志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深圳的订单已经……”柳青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父亲可能并不关心这些。
他改口道，“爹，明天我去趟学校，跟强子的老师谈谈。”
柳广志哼了一声：“早该去了。你弟弟这半年没人管，整天魂不守舍的。”
柳强猛地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说完就往外走。
“站住！”柳青叫住弟弟，“晚上我帮你看看作业。”
柳强背影僵了僵，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夜深了，柳青坐在弟弟的床边，翻看着他这学期的课本和试卷。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数学连续三次不及格，语文作文被批“敷衍了事”，连最拿手的自然课也一落千丈。
“强子，你跟哥说实话，”柳青合上试卷，“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柳强背对着哥哥躺在床上，半晌才闷闷地说：“没有。”
“那为什么成绩下滑这么厉害？”
“就是……学不会。”柳强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老师讲得太快，我跟不上。”
柳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柳强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柳青心里一酸——弟弟已经不太习惯他的亲近了。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抽两小时教你功课。”柳青轻声说，“咱们把落下的都补回来，好不好？”
柳强没说话，但柳青看见他的肩膀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