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小计

    长乐宫


    月白宫装的女子坐在案前,她面前是分门别类的香料,只见她将它们按不同比例混合在一起,时不时用手扇风轻嗅,又调整香料的比例。


    “娘娘,皇后向来不筹备这些,这次赏花宴打着什么主意?”女侍秋水为姜妘端来一杯茶水,贴心地放到她的左手边,避免被打翻。


    姜妘放下手中的物件,端起茶呷了一口,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想见见惠妃,看她这些日子以来变成什么样了。”


    “娘娘除夕夜将惠妃心上人的消息送去,只怕惠妃看了,再也没有端坐未央宫中念经的心思了。”女侍笑道。


    姜妘嗤笑一声,百棂窗外的光照在她的面上,将她的脸分作明暗两块,她漫不经心地将方才调好的香点燃,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在殿中弥漫开来。


    “这些年来,皇后失子,痛不欲生。我安抚着陛下,没有半分生趣。她凭什么躲在佛堂之中,避世安乐?逮着一个机会,还不好好利用一番,我便枉做姜妘。”


    惠妃多年不争不抢,不就是因为她心中的执念撑着吗?


    若是这股气断了,人自然得大变样。


    *


    椒房殿


    阿萦站在廊道的一角,望着周围的女侍端着果什,做最后的布置。


    “齐妃和惠妃过一会就到了,你要专注些,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梅香靠近,低声道。


    她知道娘娘给李萦的任务不是常人能完成的,能帮助的地方,她也不会吝啬。


    阿萦应声,眼神定定地望着入殿处。


    齐妃已经进殿,面上挂着的笑依旧亲和,只是比先前上扬的弧度更大,她环视四周,对一旁的随身女侍耳语了几句。


    那女侍叫人将主位右下方的位置给她布置上。


    她施施然地落座。


    这是齐妃?


    阿萦在心底打量,只觉她的作态与第一次见她有些不同,似乎更为张扬。


    皇后娘娘朱红的身影从内殿走出,带着些应付的笑,齐妃见着也没有失了欢喜,眼里闪着兴味,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阿萦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惠妃的异常或许不是族人的原因,齐妃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皇后娘娘与齐妃坐了一会,殿外才出现今天的主人公——惠妃。


    只见她一袭青色的衣衫,头上簪着琉璃簪,面若银盘,是让人亲近的面相。


    只是,她的眼中没有常年抄经供佛的平和,倒多了几分浮躁。


    惠妃出场,齐妃居然第一个开腔,“惠妃瞧着清减了不少,可是日日供佛,不食荤腥的缘故?”


    惠妃尴尬地笑了笑,“我原是苦夏,这些日子吃不好也睡不好。”


    齐妃道:“惠妃妹妹可要保重身子,不然积再多德,也佑不了你。”


    皇后适时打断,招呼她们用糕点。


    三人坐在席间,四周摆上了时令的菊花,食用糕点时就着菊花评点两句,倒也十分应景。


    只是多是齐妃说话,皇后附和,至于惠妃,也不太多言。


    时而谈及菊花,齐妃将话题扯到惠妃身上,惠妃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不赞美,不附和,显然不在状态。倒是齐妃,对惠妃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菊花是惠妃最爱的花,阿萦事前问过皇后。


    惠妃从前的住处一年四季都少不了菊花,也是自除夕夜之后她不再爱菊,在赏花宴的布置上,阿萦特意强调用菊花布置,为的就是试探惠妃的表现。


    如今看来,惠妃的反应不像对菊花无感,反倒是有几分由爱生恨的意思。


    一队女侍从她身旁走过,要去送瓜果。


    阿萦顺势接了最后一个盘子,一同向前。


    行至皇后娘娘的位子边上,将瓜果摆出,顺势近距离观察惠妃,她面上没有任何伪装痕迹,排除人员调换。


    阿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要验证。


    *


    夜晚,未央宫


    惠妃的女侍唤云侍奉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室内昏暗,她唯一的室友已经躺在了榻上,只留了食案上那枚烛火照明。


    她往食案前一坐,用手捶捶自己的肩,一双臂膀仿佛有千斤重。一边捶着肩,一边往榻上瞥,嘟囔道:“晓云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忽然,她的肩被人用力一钳,嘴巴被捂住,一根尖细的物件抵上了她的咽喉。


    “!”


    她想尖叫,却感觉到那根针像是要往喉咙里更深了一点,嗓子一下哑了声。


    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辨不清男女,“我知道你是新调入未央宫的,我问你答,若你听话,我便放了你。”


    她连忙点头,碍于脖颈处的针,不敢大幅度动作。


    身后人轻笑了一声,放开捂她嘴的手,她大口喘气,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随着这人跳动。


    “惠妃为何大量更换女侍?”


    “……我不知。”她哽咽了声。


    身后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喉管处的针存在感更强,像是要戳穿她的脖颈。


    她哑了声,“我……我在乱葬岗见到了娘娘从前的女侍。”


    乱葬岗?


    身后人明显愣了一下。


    她察觉有机会逃离,接着道:“壮士别伤我,我……我有用得很。我知道娘娘心情不佳,我还知道她的贴身女侍换了一批。”


    身后对她的辖制松了不少,但她只是僵着,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抖落出来,“娘娘不信佛,但她的佛龛从不喜任何人去打扫,但这几个月来,她不再去佛堂了。我猜测与佛龛的秘密有关。”


    也不知道哪一点触动了身后人,他发出了疑问:“哦?佛龛的秘密。”


    她颤着声,还是用手指了指方位,“是,就在内殿的耳房中。壮士既然在宫中来去自如,可以自行去看。”


    还没说完就被一手肘打晕,昏倒在地。


    始作俑者拉下帷帽,长舒了一口气,将簪子组装好,簪回发上。


    烛火的映照着她的面庞,俨然就是白日端庄守礼的宣谕局女史李萦。


    她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在这么多宫人中选到这个识时务,又足够接近惠妃的女侍,果不其然,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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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出来了关键信息。


    白日的布置太过表面,五天时间决摸不到惠妃变化的根本原因。


    为时间效率,只有借着夜色,遮掩一切行动,来一场探索之旅。


    阿萦轻易地避开了未央宫的宫人,找到耳房位置。


    发现耳房上挂着一把锁,她没有犹豫,从发上拿下发簪,对着锁芯一顿捣鼓,门开了。


    四下无人,她发出的声音也极细微,她直到进入耳房也没有让守夜的人察觉。


    耳房极小,佛龛上拱着外头常见的佛,没有什么不同。佛前没供香,炉子里一边狼藉,可见耳房荒废了许久。


    阿萦将佛龛上下左右翻找一通,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佛座之下压着一张纸,露出烧焦的一角。


    她将这张纸抽出来,发现上面写着:“……与……偷情,生子……,至今二十余年。”


    ?!


    纸上人名全被挖掉了,只留了几个字,但阿萦勉强可以拼凑得出意思。


    她又将耳房翻了一遍,最后在被她忽略的香炉中发现了一块被揉成一团的残缺纸片,它与香灰混在一起,若非阿萦眼力不同凡人,绝对发现不了那样小的纸球。


    纸片材质与那张纸相同,似乎就是上面裁下的,上面被墨涂匀,她将它对着月光,俨然可见上头是“何与欢”三个字。


    她虽不熟悉世家,却也知道这是惠妃的兄长。


    不管这个名字放到这张纸的哪个位置,都是一段密辛啊。


    东西拿到了,阿萦从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阿萦的心里还十分畅快。


    单用武力自然不可行,用武力加一点谋略解决的事最适合她。


    这不,略施小计,进展就来了。


    *


    翌日


    阿萦将昨日拿到的纸拼接好,递到皇后书案上。


    皇后停了笔,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是娘娘要的答案。”


    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阿萦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她将纸拿在手上,摊开,一顿,显然也是看到了“何以欢”三个字。


    半响,她才开口,若有所思,“惠妃的兄长,齐妃的字迹,这一张纸包含的内容不少啊。”


    阿萦哪里想过这是齐妃的字迹,也愣了神。


    将阿萦的神情收入眼底,皇后又道:“这是怎么来的?我记得昨日白日,你尚且没有头绪。”


    阿萦将心思转过一圈,轻描淡写道:“惠妃宫中的女侍换了大半,我寻了一个能接触到的,威逼利诱,她便告诉了我,惠妃平日拜佛之处。我去搜刮了一圈,寻到了这个。”


    她言语中所说这样轻巧,但皇后细思就知道许多地方站不住脚。


    未央宫那样多的女侍,能选到一个近处侍候惠妃,口风不紧又惜命的女侍,要有极强的眼力。


    再者,未央宫虽戒备不严,却也是妃嫔之所,她能来去自如,绝非偶然。


    或许,她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季皇后回神,就看着面前少女带着些忐忑地问:“娘娘,我可算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