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遇见

    “你听说了吗?长平侯府的大娘子被封公主了。"
 




    “自然,长平侯那般忠勇,圣人再如何嘉奖也不为过啊。”
 




    建康的街道之上常年人流络绎不绝,沿街的小贩却少有人食。
 




    赵萦与宜明坐在马车之中,经过小贩时,都能听见零星食客的议论,足见昨日之事已传遍建康。
 




    “娘子为何要接下大娘子的请求?”宜明的眼神在赵萦怀中的包袱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走。
 




    仆婢本不应对主子的行为有任何质疑,偏这事实在让她好奇。
 




    昨夜娘子前去寻大娘子,所行之事,她大约知道。可娘子从大娘子院里出来时,手中却拿着一个包袱。
 




    娘子平日里分明是个不喜麻烦的人,她实在想不到她这样做的目的。
 




    “大约……是想积德吧。”赵萦听着车外的声响,有些出神,说出的话也不经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一扶额。
 




    真要细究原因,不过是送佛送到西。
 




    陛下同意齐妃之请,以公主之尊封凝姊,无疑是向天下昭告他对忠臣良将之后的仁慈。
 




    既然做了这事,便要大肆宣扬,歌功颂德,文宣王想必很快便会知道。
 




    她摸不准文宣王的性子,但瞧着那信像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古往今来,重情义之人多冲动,这是人之常情。
 




    凝姊能去信一封,与他了断是最好,免去了之后再生事,将她牵扯出来。
 




    马车穿过几个街道,外头小贩的声音也渐渐消失。车外传来马夫的声音:
 




    “娘子,清云布庄到了。”
 




    她抓紧帏帽戴上,下了车。
 




    这清云布庄是阿耶在建康为数不多置办的产业,本是想无偿为道观之人做衣,却选址在达官贵人集结的西街,难免自相矛盾。
 




    他如今云游在外,这铺子无暇管理,倒是方便了她。
 




    正是艳阳天,布庄前头人来人往,其中不乏青年娘子,她遮蔽面貌在其中,不显突兀。
 




    丁麦在柜台算账,忽然眼前一黑,抬眼便见着一个少女站在前头,右手微抬,一枚碧色的玉珏微微摆动,上头刻着一只雀鸟。
 




    他一愣,收起手中的账本,向一旁的管事打了声招呼,凑到她跟前,嬉笑道:“您怎么出府了?”
 




    赵萦虽是将他推荐到这做工的人,可平日里从不见她人影。今日一见,一身锦衣华服,竟与从前那个在泥里打滚的丫头片子判若两人了。
 




    赵萦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将手里的包袱塞过去,“自然是你上回的事办得好,又来了一桩事要麻烦你。”
 




    丁麦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很轻,约摸是一封信和一个木匣子。意味深长地望了眼边上,龇牙咧嘴、故作为难道:“又是那地儿吧?我如今可是做正经营生的人,上回一去几日可是让管事不悦了。”
 




    “无妨,你是我的人。”赵萦抬手对着宜明耳语一番,就见宜明直直地往管事那处去,说了几句,管事便毕恭毕敬,不敢再向这边看。
 




    “如何?”赵萦挑眉。
 




    丁麦是她在边境遇着的武夫,因缘际会下成了教她射艺的师傅,他无妻无子,后来索性随她来了建康。
 




    丁麦佯作抱拳,昔日练武的彪悍气外露,“我自然从命。”
 




    好不容易出了府,赵萦倒也没想着直接回去,索性在这条街上逛了起来。
 




    这条街位于城西,连接西城门,周遭都住着达官显贵。平日里多有官宦女眷在此处游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