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独自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小姐,更深露重……”燕儿抱着披风欲言又止。

宁舒蕴望着紫藤花架出神。

她原以为今夜会有一场恶战,谁知窦氏这般不堪一击。现下长夜漫漫,倒显得……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

她脊背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周重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松木和青草的气息。

他单膝跪在她身侧,粗糙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指尖:“可是小姐扭了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危险的暗哑,“奴才这就……”

宁舒蕴“腾”地站起身,茶盏翻倒在石桌上咕噜噜打转。

她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跑,月白裙裾在夜风中绽开,像只受惊的蝶。

周重云望着她仓皇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指尖拈起她遗落的绢帕,凑近鼻尖轻嗅,沉水香混着女儿家特有的甜香,熏得他眼底暗火更盛。

今夜还长……

晨光透过纱帐时,宁舒蕴才艰难地睁开眼。

她刚一动弹,便觉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酸疼得厉害。尤其是腰间,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手掌烙铁般的温度。

她咬着唇撑起身子,露出锁骨处斑驳的红痕,在雪肤上格外扎眼。

“混蛋…”她哑着嗓子骂,指尖揪紧被褥。

昨夜周重云那厮像是饿极的狼,将她翻来覆去折腾到三更天。

现在想想,近几日自己确实撩拨得太过,倒让这野狗得了趣,越发不知收敛。

“小姐可醒了?”燕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张嬷嬷已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

宁舒蕴强撑着起身,铜镜里映出张倦怠的脸。

眼尾还泛着红,唇瓣微肿,活像被雨水打残的海棠。

她拧了把冷帕子敷眼,待那点春色褪尽,才唤人进来梳妆。

“张嬷嬷说,夫人请您过去。”燕儿捧着腰带,声音压得极低,“今日规矩得很,连院门都不敢进,就站在日头底下等着。”

宁舒蕴唇角微勾。

昨日那花瓶没白砸,这些刁奴总算知道谁才是主子。她特意挑了身月白织金马面裙,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玉簪,通身素净得近乎倨傲。

张嬷嬷见她出来,立刻佝偻着腰上前行礼。

老脸上堆满谄笑,哪还有昨日半分嚣张:“大小姐安好,夫人说…说请您去花厅说话。”

宁舒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二人途经后园时。

宁舒蕴余光瞥见马厩那边有道高大身影。

周重云正拎着桶水往槽里倒,粗布衣裳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块垒分明的背肌上。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男人突然回头,犬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她立刻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

花厅里,窦秀婉已经摔了三套茶盏。

“怎么还不来?”她第无数次望向漏刻,镶宝石的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

自从昨日在贵女们面前丢了脸,她眼底就凝着层阴毒,此刻更显得面目狰狞。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换上新茶:“张嬷嬷说,大小姐已经往这边……”

“夫人。”门外突然传来通传声。

窦秀婉立刻挺直腰背,脸上怨毒瞬间化作端庄假笑,变脸快得令人咋舌。

宁舒蕴迈进门槛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虚伪模样。

窦秀婉鬓边金凤钗轻晃,端着主母架势坐在上首,只是眼下青黑泄露了彻夜未眠的焦躁。

“舒蕴来了。”窦秀婉硬挤出慈爱语调,“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