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捐钱(第3页)




    沈嘉岁倚着紫檀雕花椅,指尖掠过案上那尊翡翠白菜:“京郊十里亭往西,有片桃林。”她忽然轻笑,“各位掌柜当年囤生丝的仓房,不就在那儿么?”



    众人脸色骤变。



    去岁他们联手抬价时,正是在那处仓房歃血为盟。如今想来,那日侯府采买的马车似乎总在桃林外徘徊。



    “沈小姐好手段。”姚掌柜咬牙摸出银票,“姚记要三千匹次等生丝。”



    紫莺捧着描金匣子过来收钱时,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次日卯时,皇宫太极殿的金砖地上还凝着晨露。



    户部尚书捧着笏板出列:“北地灾民已聚十万之众,若再不拨银赈灾…”他瞥向龙椅上的帝王,“恐生民变。”



    “臣附议!”御史大夫突然转向永定侯,“听闻贵府近日日进斗金,不知…”



    “臣启奏!”沈文渊突然扑跪在地,朝冠上的东珠撞得叮当响。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这个掌管御马监的闲职侯爷,平日上朝连喷嚏都不敢打。



    皇帝抬了抬眼皮:“讲。”



    “小女...小女备嫁妆的丝绸…”沈文渊抖着从袖中掏出锦盒,“卖...卖了十万两…”他忽然重重叩首,“臣愿全数捐作赈灾银!”



    燕回时手中的象牙笏板“当啷“落地。



    满殿寂静中,大太监尖细的唱报声格外清晰:“永定侯捐银——十万两——”



    “十万?!”兵部尚书倒抽冷气,“这得卖多少匹丝绸才能赚这么多!”



    “侯爷糊涂!”御史大夫突然厉喝,“市井传闻贵府获利八十万两,区区十万,怕不是九牛一毛?”



    “御史大人好灵通的耳目!”燕回时冷笑截断话头,“昨日酉时三刻,您府上管家是否在醉仙楼买了三坛二十年陈酿?”他掸了掸绯袍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下官还听说,您上月收了扬州盐商的贿赂,眼下天灾,大人可别哭穷!”



    “胡说!”御史大夫气急败坏。



    “够了!”龙椅传来一声轻叩。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永定侯。”



    “臣在!”



    “你女儿...许的哪户人家?”



    沈文渊额角沁出汗珠:“尚...尚未许配…”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燕回时。



    “传旨。”皇帝突然起身,明黄龙纹掠过丹陛,“永定侯嫡女沈嘉岁,贤良淑德,特赐玉如意一对,珍珠十斛,着内务府督办嫁妆。”



    燕回时扶起受宠若惊的沈文渊:“侯爷这招釜底抽薪,妙啊。”他压低嗓音,“八十万两留七十万作皇商本钱,十万换圣心,值当!”



    “嘿嘿,都是岁岁教的,我也不懂。燕大人自己知道就好。”沈文渊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未来女婿”的袖子,干笑了两声。



    “自是当然。”



    朝堂的金砖地上,燕回时的雪青补子官袍格外扎眼。



    他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白玉笏板,在满殿朱紫中像片褪色的雪:“臣,捐百两。”



    死寂中响起倒抽冷气声。



    负责记录赈灾银的户部员外郎,闻言狼毫笔抖了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黑点——谁不知燕大人赁居京郊破院子,每日徒步两个时辰上朝?



    “臣捐二百!”兵部侍郎突然出列,金丝蟒袍扫过蟠龙柱。



    “臣三百!”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里,沈文渊腰间的翡翠玉佩叮咚作响。



    他望着燕回时破旧朝服下隐约露出的中衣补丁,突然想起昨夜女儿说的“抛砖引玉”。



    这一招,果然妙哉!



    “一共十万四千六百六十万两!”户部尚书山羊须抖得厉害,看向沈文渊时眼里满是敬佩:“还是侯爷大义!一人捐了大头!”



    散朝时丹陛前挤满恭维的官员,沈文渊的乌纱帽险些被挤掉。



    他望着往日鼻孔朝天的阁老们此刻谄媚的笑脸,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看谁还会笑他是草包侯爷!



    “侯爷这玉佩怕是前朝古玉?”有人摸着他腰间赞叹。



    沈文渊虚扶了下其实崭新的玉佩,飘飘然道:“小女胡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