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蠢妇受贿(第2页)




    莫不是来查案子的!



    燕回时踏着青石径走来,玄色官袍下摆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腰间悬着鱼符,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裴佑腾领着阖家老小快步迎至门前,才要躬身作揖,就见对方将他稳稳扶住。



    “久闻裴尚书高义,今日冒昧登门,还望海涵。”燕回时拱手时腰间银鱼袋微晃,惊得裴佑腾心头一跳。



    老爷子堆起笑脸招呼:“燕侍郎哪里的话,快请上座。”



    穿过垂花门时,燕回时目光掠过西侧回廊。



    沈嘉岁正倚着朱漆廊柱朝他颔首,鬓边玉簪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自那日得知这人是穿越者之子,她总觉这冷面判官的眉目都透着几分亲切。



    裴老夫人忙使眼色让女眷退下。



    裴彤落在最后,回头正撞见燕回时望向沈嘉岁的眼神——像寒潭里突然跃起一尾金鲤。



    “燕大人与嘉岁表姐是不是认识?”她扯住冯氏袖口,却被母亲反手攥疼了腕子。



    冯氏压低嗓子:“彤丫头,方才燕大人往这边瞧呢。你姑母那头迟迟不给准信,这位燕大人可比沈钧钰强上百倍!”



    她盯着燕回时,“听说圣上对这位燕大人十分器重,若是你能嫁给他...…”



    “母亲!”裴彤猛地甩开手,芙蓉面上泛起薄怒,“女儿宁可青灯古佛,也断不做攀附权贵之事!”



    说罢提起裙裁就往内院去,留下冯氏对着满地残红直跺脚。



    宴席设在临水轩,八仙桌上虽摆着时鲜鲥鱼并金丝燕窝,众人却食不知味。



    燕回时慢条斯理地抿着碧螺春,任那些窥探的目光在官袍绣纹上游移。直到更漏指向戌时三刻,方搁下茶盏。



    “今日叨扰,除了庆贺裴老爷高升,实则有桩公案要请教。”



    他从袖中抽出泛黄案卷,惊得裴佑腾手中象牙箸当啷落地。



    纸页翻动声里,裴家众人面面相觑——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上,竟全是陌生姓名。



    “不知各位可认识这些人?”



    沈文渊凑近细看时,忽闻杯盏碎裂声。



    冯氏抖若筛糠地扶着酸枝木椅背,胭脂水粉糊作一团:“妾、妾身也不认识...…”



    “本官执掌刑狱,审讯无数,倒练就些相面的本事。犯人所言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分辨清楚!”



    燕回时指节轻叩案几,震得青瓷盏里茶汤泛起涟漪,“夫人可知诏狱七十二道刑罚?单是这'梳洗'之刑,便要用烧红的铁刷子...…”



    “混账!”裴雍鹤劈手将茶碗掼在地上,溅起的碎瓷划破冯氏裙角,“你这贱人还不从实招来!莫非真要等三司会审,让裴氏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沈文渊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忽然嗤笑出声:“燕大人肯卖我这个面子私了,倒是裴家祖坟冒青烟了。若换作大理寺那帮活阎罗,可不会管大嫂的死活!”



    话音未落,冯氏已瘫软在地。



    缓过神来,冯氏脖子一梗:“我、我不过同名单上这些商贾内眷吃了盏茶,这也算罪过?”



    “单是吃茶?”燕回时屈指敲了敲案几,青瓷茶盏跟着跳了跳,“当真没收过不该收的物件?”



    “妇道人家互相送些胭脂水粉罢了…”冯氏手指死死绞着帕子,指甲盖在烛火下泛着青白。



    她自认收钱收得隐秘,连自家老爷都蒙在鼓里,怎会被大理寺查到?



    裴老爷子“砰”地摔了茶碗:“混账!你当大理寺的案卷是孩童涂鸦?”



    老人官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花白胡子直打颤,“裴家百年清誉,竟毁在你这蠢妇手里!”



    “不过是几匣子首饰!”冯氏豁然起身,镶宝抹额的金链子晃得叮当响,“这些年裴家账上统共不到千两银子,孩子们成亲连像样聘礼都凑不出。如今有人捧着银子求咱们办事,我替全家老小打算,倒成了罪人?”



    “啪!”



    裴雍鹤抡圆了胳膊甩过去,冯氏歪倒在八仙椅上,半边脸立刻肿得老高。



    描金护甲在楠木扶手上刮出三道白痕,她嘶声喊:“天底下当官的哪个不收孝敬?偏我收两件头面就要杀头?”



    “咳咳咳——”裴老爷子突然佝偻着背咳出两口血,暗红血点子溅在青砖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