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流言(第3页)




    “永定侯府丧天良呐——”破锣嗓子惊飞檐下麻雀。



    布衣汉子沿街叫骂,“当年薛义士为救侯爷丢了命,如今孤儿寡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贱卖宅院,流落客栈!”



    排队的人群嗡地炸开。



    挎菜篮的妇人撇嘴:“昨儿还见晁家娘子当簪子呢!”



    摇扇的书生摇头:“侯府日进斗金,忒不厚道。”



    流言像滚油溅水,晌午便传遍八大胡同。



    沈嘉岁掀开茶罐闻香时,沈福正跌跌撞撞冲进前厅:“侯爷!薛夫人真把西郊院子卖了!”



    “不可能!”沈文渊打翻茶盏,“上月才拨了五十两月例,怎么会缺钱?”话音卡在喉头。



    账本白纸黑字记着,晁氏已三月未领用度。



    裴淑贞指尖发凉。那处三进小院是她亲自挑的,廊下还栽着晁嫂子最爱的西府海棠。



    沈嘉岁摩挲着青瓷盏沿,一脸的淡定从容:“请晁婶子过来问问便知。”



    一盏茶后。



    晁氏迈进花厅,捏着帕子抹眼角:“原是我那侄儿要考岳明书院,束修还差些,只能把院子给卖了…”



    “嫂子缺钱怎不开口?”裴淑贞心口发堵。侯府给晁家的月例,分明足够雇三个教书先生。



    “哪敢再劳烦侯府。”晁氏低头饮茶,盏中映出她得逞的笑。



    昨夜侄儿说了,只要咬死供他读书,待流言四起,侯府定会迫于舆论压力,接他们住进侯府。



    到时候...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沈嘉岁忽然轻笑:“晁婶这云锦料子倒是新鲜。”葱白指尖掠过晁氏袖口,“听说南街布庄刚到的货,一匹要二十两呢。”



    晁氏手一抖,茶汤泼湿前襟。她强笑道:“旧衣裳翻新罢了。”



    窗外蝉鸣刺耳。



    “既然要供令侄读书,”沈嘉岁抚着茶盏上的鎏金纹,“侯府明日便请岳明书院的山长过府,也好叫我们知道束脩几何。”



    晁氏脸色霎白。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帕子快绞成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