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页)
阳光穿过葡萄架的间隙,在他墨色衣摆上织就流动的金斑,倒像是谁把星图碎片揉碎了撒在人间。
"说起来,还未正式请教你的名字。"
他清了清嗓子,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穹剑的剑穗,穗尾银铃与少年腕间的形制相类,"总叫"鹿耳少年"未免太失礼——就像对着满月却只喊"白盘子"似的。"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恼,耳尖的红意顺着鬓角爬向发根,却在瞥见少年耳尖骤然抖开的绒毛时,莫名松了口气。
那双鹿耳覆着月光般的细绒,此刻正像受惊的蝴蝶般轻颤。
少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指尖却大胆地勾住萧砚指尖——不过是短短一瞬,便像被火烫到般缩回。"于熙。"
他的声音混着廊下潺潺流水声,清冽如晨露坠溪,"小熙是是阿娘从前叫的。"尾音轻得像片柳絮,却在触及萧砚掌心温度时,突然染上蜜色的稠度。
"小熙。"萧砚重复这个名字,舌尖碾过音节时,竟尝到紫藤花蜜的清甜。
他向前半步,掌心翻涌的灵纹微光被刻意压下,只余下人类体温的温热。
断穹剑在背后轻颤,剑柄处的星图纹路却诡异地与少年鹿耳尖的绒毛走向重合。"萧砚,砚台的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心跳,在春日的风里碎成两半,"不过你若觉得拗口,叫我阿砚也成。"
雪狼适时地用鼻尖顶开萧砚掌心,打断这逐渐黏腻的氛围。
这小可爱不知何时衔来半朵紫藤花,霜白的毛发间还沾着几片花瓣,琥珀色瞳孔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竟比照心镜还要透亮。"雪狼,也是我的朋友,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萧砚屈指敲它脑袋,却在触及它耳后旧伤时放轻力道。
雪狼低鸣着蹭向于熙指尖,少年犹豫片刻,终于将掌心覆上它脊背。
当鹿耳少年的月白袖口与萧砚的墨色衣摆相触时,廊下的光影忽然诡异地扭曲——紫藤花影在地面拼出星图残片,而雪狼颈间银铃发出的清响,竟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灵纹吟唱同调。
"它的眼睛"于熙忽然开口,指尖停在雪狼右目上方,那里有道极浅的月牙形疤痕,"像碎掉的星子。"
萧砚一怔,这才注意到雪狼的右瞳在逆光中泛着金芒,竟与守林人的竖瞳有几分相似。
记忆突然泛起涟漪: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灵纹之心,似乎也曾闪过这样的光芒。
他指尖抚过雪狼眉心,那里的毛发比别处更柔软,像藏着某个未拆封的秘密。
廊外突然掠过一声渡鸦啼叫,惊落满架紫藤。
萧砚下意识按住剑柄,却见雪狼只是懒洋洋地甩尾,将最后几片花瓣扫成小堆。
于熙的指尖仍停在它耳后,少年腕间银铃与雪狼颈间铃铛相和,在日渐西斜的廊下,织就一段无人知晓的前奏。
"以后便同行吧。"萧砚望向逐渐染上暮色的镜林,断穹剑在鞘中轻震,仿佛预见即将开启的星图,"不过先说好——若再像方才那样盯着人耳朵看,我可要收观赏费了。"
于熙耳尖骤红,鹿耳却调皮地抖出个弧度:"那那你盯着我尾巴看的时候,是否也要付费?"
雪狼突然发出狼嚎般的笑声,惊飞了檐角最后一只灰雀。
暮色中的洗心殿廊下,三道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一道覆着星图,一道生着鹿耳,还有一道,正摇着沾着紫藤花瓣的尾巴,将碎金般的光阴,踩成通往未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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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这一路上总是不断的回头去看向后方,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何东西在与它产生共鸣,但它自己却毫无了解。
但它的内心能够感受得到,真正的“恐惧”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