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舟中来人(第3页)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