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线后旧账(第3页)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