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拜相半颗西瓜

第194章 太子,我怀疑你爹也有病,有大病!(第2页)

 倘若一个皇帝总做出此等行径,上至官场,下到国民,都将会效仿,到那时又该乱成何等境地呢?这天下还能治理吗?”

 胡翊点着头。

 朱标的说法其实是有道理的。

 朱元璋弄的这些特务政治干脆无视律法,尤其是从洪武十五年设立锦衣卫开始,虽然大大增加了监察百官、杜绝作奸犯科的力度。

 但背后所带来冤假错案也是一堆,搞的一片哀鸿遍野,怨声载道,使民间一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便吓得灵魂颤栗。

 这些特务政治最终带来的后果是,这个时代的人谁也不相信谁,全都是人人自危。

 这也导致了洪武后期的朝堂上,更像是变成了朱元璋的一言堂。

 他说啥就是啥,没有任何人敢反驳,朝堂上听不到任何声音,正面的、负面的都没有,只有一片附和声。^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这样的朝堂,至少是不健康的。

 话扯远了,胡翊想到这许多问题,知道朱标的忧心是对的。

 但还是那个问题,钱事革新的国策该如何推行下去呢?

 胡翊这时候也问了他一个问题:

 “老大,若是换了你来做钱事革新这件事,将这崭新的钱法推行到大明各地去,你又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朱标还真想过。

 他开口便道:

 “自然是叫百姓们都知道此事,即便有人从中阻挠,可以派检校暗查,抓住证据后严办!”

 朱标对此也是深恶痛绝,他怒而磨着牙道:

 “查出这些害虫!

 查一个查一个,查一地杀一地,绝不手软!”

 但他也是立即又补充道:

 “不过,我所说的这个查是用合适的手段,而非直接以暴力摧毁对方,以此换来所谓的推行成果。”

 说到此处,朱标也是反问胡翊道:

 “姐夫,我始终觉得恶人应当遭受审判,还世人公道,然后再判他们极刑!

 大明律的作用应当得以体现,也唯有维护《大明律》中的条文,天下人才能依律而治,你觉得我错了吗?”

“没错。”

 胡翊答了一句,但随即又道:

 “但时机不对。”

 “时机?”

 朱标有些疑惑的很,姐夫的话他有些听不懂了。

 在胡翊看来,这确实就是个“时机”的问题。

 他昨晚想了一夜,反复咀嚼着朱元璋的那番心里话,又仔细琢磨了许久朱标的主张。

 也是这样,他才把许多事情想通了,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观点。

 在胡翊看来,乱世治国,当用重典,这话是对的。

 那么大明开国之初,赶跑了元庭,朱家重掌天命,看似这是个新时代,新世界。

 但那些既得利益者们并未被清除,旧的贵族和士族垄断阶级势力还想沿袭旧制,肆意妄为。

 这帮人不服管,要反抗新的朝廷和新的法度,阻挠大明进入一个崭新的轮回。

 那么,该用特殊手段就得用特殊手段。

 必须先叫对方臣服,然后才能施以教化。

 先有武功,后有文治。

 开国之初,扫清旧的体系和秩序,需要不择手段。

 等到拔疮清扫过后,除掉那些强硬派,自然就可以对那些臣服者施之以教化。

 因为只有你先将他打服了,他才不敢继续反抗你,才肯静下来听你的。

 就好比孔子和子路的故事。

 孔子不也是先打服了子路,才能教化他,最后收为弟子的吗?

 这便是胡翊所说的时机错了的原因所在。

 “所以姐夫也支持爹的那些手段,是吗?”

 朱标心里有些失望,觉得姐夫这次没跟自己站在一边,一声叹息。

 其实真要说起来,上一次胡翊当街擅杀高见贤一事,与这次就很相像。

 胡翊为了杀高见贤,用的是报私仇的手段,置大明国法于不顾。

 朱标当时心中其实是反对的,但因为劝不住姐夫,只好立即做出决断,派崔海去给他擦屁股。

 当时的胡翊,就扮演的朱元璋这个角色,不择手段的想要达成目的。

 而在这件事后,朱元璋在乎的也并非胡翊杀官之事,而是他敢在太子面前拔刀。

 其实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朱元璋的想法和态度,他并不觉得胡翊的不择手段是错的,因为在他看来不择手段并非就都是坏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胡翊开始尝试用更加通俗易懂的例子,来告诉朱标自己的思路:

 “你想想姐夫上次擅杀高见贤,再想想这一次岳丈因为钱策推广一事,暗中对付那些反对者们。

 其实这都是一回事,有些事,大概就必须要用不择手段的法子来办。”

 胡翊拿元朝覆灭举例道:

 “你想想岳丈和徐叔、常叔他们掀翻暴元,当时若不用这等暴力手段,仅靠元朝的那些律法、仅靠官员和百姓们的劝谏,能重开一个大明,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吗?”

 显然不能。

 朱标也明白,改朝换代靠的就是武力,这没得商量。

 胡翊便又道:

 “唯有以暴力推翻元庭,才能开创新朝气象。

 新朝开辟后,最大的敌人元朝灭亡了,但他们留下来的那些顽疾、脓疮还在,大明不做这些革新,会更快的腐败、衰落,唯有将他们整治后,才能开始施行你所说的仁政。

 靠仁政和感化是解决不了他们的,就比如高见贤谋害我兄长那件事,事败后,所有派去的人都自尽了,一点证据也不留。我若不提刀杀了他,这个案子永远也无法结清,纵然用别的罪名将他扳倒,但谋害我兄长这件事,终究是无法给他定罪的。”

 胡翊这么一说,朱标开始觉得有道理了。

 但还是说道:

 “我总也认为,哪里有问题,便去查哪里。

 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只要你用心查,总能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胡翊点了点头道:

 “这话没错,可如今的大明百废待兴,人手严重不足,你没有那么多人手可查。

 何况,钱事革新推广到全国去,最多只有几个月时间里,你若摊不开这钱法,它便废了。

 阻力一大,革新只能被迫停止。

 纵然后面再以几年时间挨个去查,把那些当初阻挠钱法之人查出来,你这钱法推广失败,后续再想铺开就更难了,一个第一次推广就失败的钱法,第二次再推,你觉得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终于是在这一番话说出后,朱标沉默着,思索起来。

 在胡翊看来,朱标还年轻,就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把一切都想的过于美好,也高估了自己所信仰的东西。

 相对于朱标,胡翊自己其实也算个理想主义者,但在理想之外,多少能够看清一点现实。

 朱元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就是个以务实为主的皇帝,不在乎那些虚幻的东西。

 父子二人在施政上的理念和冲突,就在于此。

 看到朱标还在想事情,看来自己的这些话,他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不管他是否认同自己的观点,若是父子两人能够相互理解一点对方的难处,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