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这样贤惠的马皇后,如何能够辜负?(第3页)
这哪儿能让皇帝说瞎话呢?
胡翊就又诊治了一遍,然后开口就说是肺痨。
一听说是“肺痨”,这下子五个太医都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娘娘这状况怎么可能是肺痨呢?
其实,这就在于古代人与现在人之间的差距了。
这是他们的认知不够造成的。
因为在古代,肺痨发病之时,已经是中晚期了。
这个时候的症状都不会轻,中医的望闻问切又是经验医学,诊治多半凭借的是经验。
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肺痨的特征会很明显,很重。
轻度、早期的肺痨肺结核,更像是风寒,而不是肺痨。
这其实和癌症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拿胃癌来举例,当病人开始吐血发作的时候,知道这是胃癌了。
但在那之前,早、中期的时候,往往会被判断为普通的胃病。
除非是借助仪器精确诊断。
他们不懂得肺结核早期的症状,胡翊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而来。
从小校园里就有各种宣传,科普这些病症的症状、治疗以及危害种种。
胡翊能判断出的,他们自然是判断不出的。
这也就是太医们觉得难以置信的原因所在了。
正因为难以置信,才要探究清楚,即便大家都知道驸马爷的医术高明。
甚至还在首席汪御医之上。
可若是问不明原因,显然大家也不会心悦诚服的。
胡翊的话,无异于往太医们面前抛了一颗炸雷,这五人当中崔医士最为好学。
立即便过来请教起来。
崔医士先是执弟子礼,来到胡翊面前拜了三拜,然后才开口道:
“学生与您说来有缘,见面已不止一次了。”
胡翊点着头,正阳门外、李贞家中,如今又是坤宁宫内。
确实打交道不少了。
崔医士十分恭敬的道:
“我对您敬若神明,尤其是在恩亲侯府那一次,亲眼见证了神迹。
后来您在军中制出蒜素,如今太医院都采用了,对这药效无比惊叹,可以说,太医院有许多我这样的人,都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可是今日信徒也要向您请教这些,这绝不是质疑您的医术,而是想请您解惑。”
崔医士把话说的十分小心翼翼。
话毕,其他四位太医也是走过来,向着胡翊一拜。
崔医士就先开口论述道:
“《难经·十八难》中载:‘三部者,寸关尺也…以应天地人三才,配脏腑阴阳。
左寸候心与膻中,左关候肝与胆,左尺候肾与膀胱;
右寸候肺与胸中,右关候脾与胃,右尺候命门与大肠。
国母与太子的病症,风寒已愈,脉象应在左尺与左关上,应当是肝肾失补,气血两亏的脉象。
若是病症在肺腑,脉象该在右寸处跳脱才对。”
崔医士边说,其他几位太医们俱是在颔首点头,以表示赞同。
此刻崔医士便发问道:
“学生是以医经上的记载诊断,得来的断症。
您的诊断显然不在此医经之中,不知是遵循的哪位医者的古籍?还请您赐教。”
众所周知,医道一途有几本绕不开的经典。
一本是《内经》,一本是《难经》。
崔医士他们以《难经》中的理论断症,胡翊又与他们不同。
现在要胡翊说出他的这一套理论。
胡翊哪有那么多的理论?
他这一套东西是靠肝熟练度得来的,与医书记载中的许多理论都不相符,但是绝对正确的多。
崔医士他们拿书本来证明,胡翊还真说不过他们。
不过,他也尝试着用自己的话术来解释这个症状:
“你们道是六种脉象对应各处脏腑,我却不这样认为。”
此话一出,便是离经叛道之言。
崔医士下意识就要反驳,可他出于对胡翊的尊敬,又立即摁住自己想要表达的那颗心,静听胡翊继续说下去。
胡翊开口解释道:
“我不认同六脉各掌一处脏腑的理论,哪条脉跳动便医对应的脏腑,这并不准确。
脉象应当结合病人的脸色、身体症状、精神,综合判定才是。”
说罢,胡翊将制作的听筒取出,叫他们在沐英和朱标身上各听了一遍。
沐英的气息均匀,肺部声音是正常的。
朱标脏腑内的湿啰音十分密集,听着就很让人难受。
胡翊此刻便又说起道:
“判症、断症,该当结合实际,而不止是从医术古籍中拿出理论来直接套用。”
他此话一出,汪御医和院判张景岳俱是脸色白了几分。
从他们的脸色上来看,显然已经极为不服,快要忍不住了。
若不是顾忌着胡翊的身份,怕是已经出来指责他这一套东西是歪理学说了。
徐医士此刻也站出来,对于胡翊手中的听筒,并不以为然。
他手指着听筒说道:
“我也很敬重您,但只用那个竹筒听声,如何能够辨别出病症来呢,又出自哪本医书之上?”
胡翊解释道:
“呼吸声音不对,自然是肺部出了病症。
气血虚恐怕不都是吃的不好,若是脏腑病变,导致功能降低,也有此症发生。
咱们都诊出了涩脉,涩脉不一定就是血虚,也可能是血液堵塞在脏腑,导致体内血流卡顿,而这些都与肺痨的早期症状有关。
即便此病不是肺痨,最该调理的也应是肺络,而非滋补肝肾。”
他们这一阵医理上的交锋下来,朱元璋他们渐渐可就听不懂了。
简单来说,太医院的人认同《难经》的理论。
不同的脉象代表不同的脏腑患病,他们诊断出马皇后和朱标的病症主因在肝肾。
胡翊则是明确从实际出发。
听诊器都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肺部的声音不对,该当是肺部的问题。
气血虚,血脉不畅的原因,不一定就在肝肾。
也可能是肺部实质性病变(肺痨),外加血管堵塞导致。
现在太医们不服,认为胡翊的话是歪理邪说,但又碍于他的身份和杀魔的名号,不敢与他争论。
胡翊又说出要从实际出发,反证医术中的错误,医书不可尽信等话。
在这些太医们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歪理邪说了,已经到了离经叛道的地步!
此时此刻,争论涉及到了医道圣典,汪御医和白御医都坐不住了,纷纷下来向胡翊“请教”。
他们虽然还算恭敬,但心里早已憋着火,敢怒不敢言了。
大家都不认同对方的理论。
胡翊现在就好像是哥白尼,日心说成了暴论,在遭受教廷的审问。
太医们则是觉得杏林之中,出了数典忘祖的叛徒!
你连《内经》、《难经》都不信了,医道的基石你都抛弃了,你还看的是什么病?
双方这一论起来,朱元璋的头都大了。
最后胡翊也实在懒得跟这帮人辩解了,犹如对牛弹琴,都是一帮榆木疙瘩。
他便主动提议,开口说道:
“此事其实好办,何须如此争执。
你们按你们的那套治,我按我的这套治,谁灵听谁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