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阴阳怪气朱静端,胡翊娶到了贤内助
那龙泉叶家不是别人,正是浙东四先生之一的叶琛家族旁系,族长叶文远乃是叶琛的侄子。
因为叶琛任职洪都知府时,洪都之乱爆发,其被俘时拒不投降被处死,朱元璋也是赞叹他忠贞节烈,还追封他为南阳郡侯。
其早年在朱元璋帐下也立过许多功勋,再加上大明开国之初,官员们严重不足的问题,他们叶家也有不少人得以在朝中做官。
龙泉叶家还有个叶弘毅,曾任职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朱元璋就是防着他是浙东人,才把他调到别处去了,换了个自己信任的滕德懋替代他。
这滕德懋说起来也跟胡翊有缘,还差点做了胡翊的老丈人。
此外还有个叶承宗,在漕运衙门做事。
朱标查着吏部的卷册,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
“爹,按着龙泉叶家所犯罪责,该当株连九族,不知叶琛一家是否与他们分籍……”
朱标有些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朱元璋明白,太子这是怕把叶琛九族也都诛尽了。
对于叶琛这个臣子,朱元璋还是很欣赏的,归降之后做了许多稳定大后方的事,屯田安民、整顿吏治,协同李善长为明军的后勤做出过许多贡献。
朱元璋便命人去户部取户籍来,而后说道:
“若是分了籍,便只诛龙泉叶家一系,如若未曾分籍,就尽诛了吧。”
朱标随后去调户籍,看过后面带着喜色回来:
“爹,叶琛与龙泉叶家早已分家了,也未有财产上的关联。”
朱元璋点着头道,“能免则免吧。”
从这个诛九族的事件里,胡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大明诛九族这个事,就看具体的有没有分家、财产独立。
若是两家分了籍、财产又互相独立,一般是不会株连无辜的。
他父亲胡惟中这一支,与叔父胡惟庸也早就已经分家了,毕竟祖父早逝,早已是各自独立,分了户籍。
这么看起来的话,如果未来叔父谋反,也许能够幸免?
可是蓝玉案和方孝孺案,又是个例外。
蓝玉因谋反罪被诛时,家中有个远房族弟叫蓝田,也被诛尽了九族。
方孝孺有一支分了家的直系远亲,一样是被朱棣株连殆尽的。
如此看来的话,涉及到谋反大罪的时候,这一条分籍免罪的法子也就不一定有用了。
过问完“归德府案”后,朱元璋平息了下心情,而后又开口回到了正题上:
“废止金银的法子弊端太多了,咱就先不考虑,只是海防问题就该引起重视,那些驻防官员们在地方上长期任职,难免被腐化,到那时私自出海倒卖的事还是禁不绝。”
朱元璋把目光又投向了胡翊和朱标。
朱标便开口道,“爹,是否可以轮换值守呢?比如以三年为一期,调动全国的驻守官员们变动防区。”
这倒是个法子,只是短期内可行,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胡翊心里是很清楚的,海外倒卖这个事儿一旦发展成了产业,很快就会像上次军中“烧家信”那件事一样,化作一个不成文的、大家心中默许的规矩。
就好比后世的满清,大家都知道江南织造局和扬州知府是个肥缺,即便干上一任,也有十万雪花银进账,自然都抢着去。
若是沿海也发展出类似的规矩,只要去干一任驻防官,便能白银万万两的话。
即便你改成任期一年,防区一年一调换,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贪腐是止不住的,唯一的做法只能是从体制开始,建立完善的国策加以约束。
那便只能放开海禁,毕竟堵不如疏嘛。
开海之后,再设置相应的船舶司,专管出海的事。
比如让两百米长的大型官船出海贩货,畅通无阻,盈利归于国库。
再把民间商船限定在百米以下,叫他们出海要交税,回来的时候按着卖出去的银两账簿,再交一次税。
类似这样的限制一开,自然就管制住了。
如此一来,缺钱的大明也就会变得富裕多了,那些出海搞倒卖的家族,铤而走险的人便会从根源上减少,开始走起正道来。
这话要说起来,开海的好处可就太多了。
再往后快进四十年,朱棣屡次北征,户部一直在表示反对,言称预算不够。
但朱老四依旧能打的瓦剌抱头鼠窜,能追敌深入的一个重要原因,便在于郑和下西洋,聚敛来了无数的财富做支撑。
这还要把朱老四爱面子这事算进去,每次海外诸国来朝之时,进了朝贡,朱棣必然会几倍、甚至是数十倍的返还他们赏赐回去,以彰显大明的大朝上国气度。
如若稍微苛刻一点的话,还能再省下一大批钱,这个预算还要多得多。
朱标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显然也难以令朱元璋满意,但是历史上朱元璋后来就是这样做的,各地军队的驻守者由大都督府隔几年一换。
到后来干脆发展到整个军队都不设主将,遇到战事便临时派将去掌兵,不给他们太多权限了。
但是这样一来,也造成一个问题,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被大幅度削弱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便在于此,不是这个将军练下的兵,用起来便不顺手,临时奉旨拿起兵权打仗,手底下许多人根本就不服你,你也不熟悉这支军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是胡翊思虑到此处,越发觉得该开放海禁。
何况早些开海,土豆和红薯也能更早些传入中国,大明后期也能拥抱蒸汽时代,不至于落后世界太多再造成晚清被列强蚕食、瓜分的惨状。
恰好朱元璋此时朝胡翊看过来,胡翊便开口道:
“岳丈,依我看来,堵不如疏啊。”
堵不如疏。
当朱元璋听到这四个字时,立即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一僵,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和冰冷。
“怎么个堵不如疏?”
朱元璋立即变了脸,怒道,“叫咱开海禁是吧?”
朱元璋没有再给胡翊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劈头盖脸开始训斥道:
“刚夸你几句,就不知深浅了!”
“幽云十六州刚刚复归咱们中华,北方贫苦至今,人烟稀少。自从那衣冠南渡开启后,天下最富庶之地便集中在江浙一带,宋、元之时又开海,尤其那蠢猪一般的元庭把这帮江浙的士族大家们供起来,现在养虎为患,都留给咱们大明来添堵。”
朱元璋越说越气,看向胡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
“知道咱为啥去看汴梁,看北平吗?”
“因为咱要定都在北方,把北方重新搞活泛了,不能叫他们南方一家独大,这个道理说给你只怕你也不懂,咱为啥要把浙东许多富户强行掳到凤阳去落户?”
朱元璋立即又开始诉苦水道:
“咱要瓦解他们那些家族盘踞在浙东几百上千年的势力,把他们强行迁到凤阳去,以后就以凤阳为都城,咱要在老家打造另一个浙东,把钱粮流通中心转到凤阳来,那些被咱强迁来的富户们偷偷扮作乞丐回去祭祖,沿途路上就散布谣言,到处说咱昏聩!”
“你说咱是为了啥?”
看到朱元璋发怒倒苦水,胡翊自然知道那首从凤阳传出来的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