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庆竹难书

第104章 叶郎中好威风啊

 迁都!

 在洪武朝,没有比这更敏感的问题了,除非是太子死了,另外挑选其他的储君!

 原本陛下是有过迁都想法的,甚至已经开始进行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至此就再也没提过。\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文武百官们原本以为,今日的朝会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没想到临近结束了,叶煊又整出来了一个大的!

 这第一天朝会。

 就要弄得奉天殿鸡飞狗跳?

 诸多文官,此时脸色尽皆阴沉起来,他们真的恨不得把叶煊给做成人肉包子给活吃了!方才武将袭臣的制度,原本对于他们文官体系而言,是一件大好事,可却被这叶煊给破坏了,武举制度反倒是让这件好事,成了坏事!

 现在,叶煊又提出起了迁都!

 他真的敢提,是真的不怕死!

 对于迁都这件事情,他们太清楚,到底有多么重要了,这关于着大明朝的政治权力格局的重构!

 也意味着,原本已经彻底扎根在朝廷中的南人政权,将会根基动摇!

 这是准备挖他们的根!

 可以说,眼下朝廷的格局是他们这群文官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目前大明朝建国十五年了,因元末北方地区过多战乱的原因,现如今大明朝是以江南士族,也就是‘南人’为核心的政治体系,文官大族多来自江浙、江西等富庶地区。

 这十五年来,大量的南人已经彻底的扎根在南京城中,分布于整个朝廷的各个脉络。

 家族,也牢牢的扎根在了南方。

 而迁都北方,无论是凤阳还是北平的话,对于他们的家族都是天大的打击,这势必会会削弱他们这群南方士族的政治优势!

 国都在哪里,哪里就是整个天下的政治中心,换句话说,哪里就是整个天下的‘权力中心’。

 迁都到凤阳亦或者北平的话,那么北方士族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崛起,成为新的官僚势力,而他们南方文官集团就会彻底被边缘化。

 渐渐的,失去权力!

 可不要想着,北方士族和南方士族会联合起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牵扯到的个人力量、家族力量太多太多,自然也产生矛盾。

 再者说了,目前大明朝盘踞于朝廷上的文官力量九成九都是南方士族的人,这十五年来他们南人,也没有想过帮助北人啊。

 一旦迁都。

 北人也不会帮助他们南人的。

 甚至会想办法将他们消灭掉!

 大明朝制定的国策是‘守土’,而非‘开疆’,就算以后大明朝的国土面积增加了,那也是把北元政权清理,收回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而已,这些地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田地和人口,这就代表着目前大明朝的‘资源’已经固定了。

 总共就这么多资源,很多人还嫌乎少呢,怎么可能给你分?

 南方士族们这十五年来,已经把大量的资源给占用了,那么若是迁都到北方,北方士族崛起后,他们难道一点资源都不占?

 他们必占!

 但,资源已经都被南方士族给占用了,他们没有其他资源占用了啊?

 所以也会出现一个必然的结局,那就是迁都之后北方士族的力量提升后,会尽可能的打压,甚至消灭南方士族,从大量的南方士族手中获得资源。

 若是说,打击土地兼并会损害他们这些世家的未来,那么迁都损害的就是他们这些世家的现在!

 叶煊已经把所有人,彻底得罪了!

 “迁都?”

 文官们的反应,很激烈,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叶煊看着此人,目光微闪,他还没有找这家伙的麻烦呢。

 此人,就是刑部尚书李友直!

 文官中,淮西派人。

 其是制造了科举舞弊案的主谋之一,不过并未参加西平侯沐英的案子,因此活到了现在。

 同时,这李友直还参与了一件事情。

 李友直隐藏的很好,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发现。

 徐达寿宴的那一日,文武百官皆来了,同时皇太孙朱雄英也来了。

 可朱雄英路上,却遇到了刑部尚书李友直。

 李友直当时对朱雄英说了什么,朱雄英全部告诉他了。

 “叶煊立下大功,届时寿宴上若是坐在末尾,有些不合适,应坐于前位。”

 当时李友直对朱雄英说了不少话,最终总结下来就是这个意思,而朱雄英也确实感到有道理。

 等到朱雄英到了徐达的府邸寿宴上,就让自己坐在朱雄英的旁边。

 坐在了秦王朱慡、晋王朱棡的上位!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李友直就利用这种办法,让秦王和晋王更加不喜自己,甚至让整个皇家的亲王们都感觉自己逾越了规矩,从而对自己产生不满。

 此人,早就是他的敌人了,已经出手过一次了。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矿洞坍塌案

件是没有这李友直的,而一条鞭法彻底推行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李友直虽然最终必死,可是还能活挺长时间的,却非要现在出来寻死?

 也罢,成全他。

 叶煊心中默默盘算着想法,此时只见那刑部尚书李友直脸色格外寒冷,他拂袖冷笑,声如洪钟:

 “叶郎中年少气盛,妄议迁都,何其谬哉!夫南京王气,钟灵毓秀,陛下定鼎于此,岂无深意?尔欲弃江南根基而北狩,是欲效晋室南渡之衰,抑或效赵宋靖康之耻耶?”

 这话,李友直说的很有水平。.k·a¨n¢s·h¨u_j*u+n/.*n+e?t\

 话中以历史典故施压叶煊,暗指若是迁都的话,就代表着自毁根基。

 话外,认为叶煊这么做,是祸国殃民之举。

 又见李友直继而长叹:

 “江南赋税,十占其七,漕运通达,民力丰沛。若迁都北地,千里输粮,劳民伤财,岂非重蹈隋炀帝开河覆辙?况北地苦寒,胡骑环伺,尔欲置陛下于险地,其心可诛!”

 叶煊脸色一冷,这是在给他扣帽子?

 李友直这番话语说出来,就是给他扣上了一顶‘劳民伤财’‘陷君于险’的罪名!

 心还挺黑的!

 这种直接扣帽子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叶郎中口称‘迁都大利’,然六朝旧都,宫阙犹在,凤阳陵寝,龙脉已定。尔今日毁祖制、乱纲常,可是暗通北元,欲坏我大明风水耶?”

 叶煊面色平静,他算是看出来了,李友直喜欢玩脏的,这句话是以风水玄学与‘通敌”罪名攻讦自己。

 他没有客气,立刻言道:

 “李尚书满口祖宗旧制,句句江南私利,却不见漠北狼烟已迫居庸关!”

 “洪武三年至今,北虏犯边三十七次,杀掠子民十万!李尚书乃江南膏粱,锦衣玉食,可曾闻塞上孤儿啼血?可曾见戍边骸骨积山?”

 “李氏一族,田连苏杭,仆役数千,漕运每增一船,尔库房便盈一分,阻挠迁都,究竟是忧心国事,还是惧断自家财路?”

 随即他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若不迁都,则北疆永无宁日;若不除朽蠹,则江南永为贼仓!李尚书之论,看似忠君爱国,实乃结党营私,若从其言,恐他日胡马南下,诸君皆成石敬瑭矣!”

 原本脸色平淡的刑部尚书李友直,立刻身躯发颤起来,冷冷的注视着叶煊,气的胸口发疼。

 “竖子,我岂是贪图私利,以权谋私之辈?”

 叶煊的话中之意,他岂能听不明白?

 先是言称,自己为了‘私利’,从而掩盖边防危机,然后列举李家在江南的庞大,诬陷他有着‘钱粮贪污’的野心,给他扣上了一顶‘以权谋私’的帽子。

 最后的那句话,才是真的把李友直给气到的,这叶煊把他类比‘卖国贼’石敬瑭,这是在玷污他的名声!

 史官就在旁边记录着呢!

 若是其他的小事,可能只会记录在普通的卷宗内,可今日叶煊提起的是迁都大事,势必会记在入大明国史中,那么今日诸臣的对话都会记录下来。

 叶煊把他类比石敬瑭,也会被记录下来。

 这才是最让他恶心的地方,石敬瑭是什么狗东西?这是真正的卖国贼,若非石敬瑭的话,终宋一朝不可能窝窝囊囊了两三百年。

 就因为石敬瑭献上了燕云十六州,这导致宋朝远远无法和汉朝、唐朝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对外扩张的能力。

 把他和卖国贼放在一起对比?

 气煞我也!!

 虽然说自己也是在扣帽子,但可远远没有叶煊这般过分,叶煊这番话简直比骂他的祖宗父母都过分了!

 “李尚书是否如我所说的那样,只需要查一查,便知晓了。”

 叶煊看着脸色红涨的李友直,淡声道。

 他可不会惧怕这李友直的言语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