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庆竹难书

第97章 奉天殿内对质群臣(第2页)

 这才是大族们的必杀手段,通过瓦解朱元璋对于自己的庇护,让朱元璋对自己产生堤防,从而使得自己没有任何依靠的地方。

 最终,他就算是徐达的女婿又如何?

 这大明朝只有一座天,那就是朱元璋!

 别说他是徐达的女婿了,就算是徐达也得死,朱元璋现在是真正的乾纲独断,他想让谁死,谁就活不下去。

 真狠啊。

 朱元璋听了陈德文的话后,忽然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继续道:

 “把句容县的那几个官,带上来。”

 “还有那个家奴。”

 闻言,侍卫们立刻出去传令,很快句容县的县令李原、县丞王守成、主簿王简,以及监工桓阎,桓阎的家奴桓黑,全部被带了上来。

 “李原,咱记得你之前说过,这起矿洞坍塌事件,是监工桓阎和你所说,是叶煊给桓阎下的命令,是吧?”

 面对这么多高官,李原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慌的,不过他依旧脸色平静,道:“是。”

 朱元璋又看向王守成、张简:“你们两个也确认是这样的,是否?”

 两人闻言脸色微顿,但始终咬死就是桓阎根据叶煊的授意。

 “那么桓阎,你之前的意思是,矿洞坍塌案件是李原下令让你去做的,而非叶煊,你也从未见过叶煊,对吧?”

 朱元璋道。

 桓阎点头。

 然后就是桓黑了,桓黑表示他曾见过叶煊私底下见过桓阎,和桓阎具体商议过矿洞坍塌的事情。

 “让南京户部侍郎魏政和进来!”

 朱元璋又下令道。

 这起矿洞坍塌的案件,可比西平侯沐英复杂多了,就连主要的小人物都这么多,更何况其背后的力量了。

 连一位南京户部侍郎,都成为了棋子!

 魏政和进入殿中,朱元璋让他回答他所告发的案件种种,闻言魏政和道:

 “启禀陛下,炸毁矿洞这个想法,最初是臣想到的,因为这群矿户本就犯下律法,合该杀死;但若直接杀死难免无法向百姓交代,也不利于推行一条鞭法,因此我产生了这个想法,这样既可以不让这群矿工牵连到家族,也能让矿户全部死亡,让一条鞭法顺利推行。·狐.恋,文?血` ?耕\鑫·蕞\哙′”

 “我曾经在通文院内,向叶煊提出过这个想法,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很多官员在场,叶煊却拒绝了。”

 叶煊听到这里,心中不免冷笑,这魏政和言外之意,不就是因为当时人多,他才拒绝的,为了维持自己善良为民的形象,而私底下却同意了。

 “当时臣见叶煊拒绝了,于是也就不在思索此事,可一条鞭法始终无法推行下去,叶煊也拿不出来办法,臣虽官职低下,但也是忧心忧国之人,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条鞭法迟迟无法推行下去?于是又拜访叶煊,而这次私底下拜见叶煊,叶煊却表示臣这方法很可行。”

 魏征和的这番话,可谓又是一项证据。

 这重重证据之下,简直把叶煊压的死死的。

 任谁都能看出来,叶煊没有任何胜算。

 朱元璋这边静静的听着众人的‘供词’,微微点头,随即他看向叶煊,道:“叶煊,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犯下此等大罪,你作何解释?”

 眼下这起案件,具体经过,朱元璋很清楚,但这是文官大族共同出的谋划,最后是需要证据的,而叶煊这边很重要,他若不能从中找处各种证明,证明自己没有下过这些命令,那么就连他这个皇帝也帮不了叶煊。

 但,朱元璋相信他。

 不然也就不至于把这起案件拿到奉天殿来审理了,而是直接让锦衣卫按照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挨个把官员们抓入到昭狱中,大刑伺候,他们会老老实实交代的。

 为何明明有着更方便、更快捷解决这案子的方法,他却没有选择,反而需要叶煊出来对峙?就是因为哪怕他乾纲独断,是当今的皇帝,也不是说随随便便的杀人的,杀人必须要有证据。

 若是真的让锦衣卫直接抓人,那会让其他官员们认为他真的毫无半点道理可讲。

 特别是这起案件,李原、魏政和拿出的各种证据,都明确证明了叶煊就是主谋,文武百官皆知晓,若他不让叶煊出来对峙的话,反而让锦衣卫直接解决,那自己和暴君有什么区别?

 “臣,有话要说。”

 叶煊从官员中走了出来,他现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随即他先看向了军器局副使陈德文,道:

 “陈副使言称,这火药是我下令让你运输到句容县的,那么这运输新型火药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用了多少?”

 闻言,陈德文不禁冷笑道:“这些皆是你所下的命令,为何要问我?”

 “如你所言,若是我下的命令,那么你作为参与者,也应该知晓具体的人力物力数量。”叶煊淡声道。

 不知道为何,陈德文忽然感觉到隐约有些不对劲,他并非是蠢人,能很明确的发现,对方这话似乎在把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给带,似乎就是在设套子。

 但这个套子究竟是什么,他目前根本不清楚。

 而现在,他又只能回答叶煊具体的人力物力数量,毕竟按照他的话,他确实有理由清楚这一切。

 “总共动用人力约四十八人,合计牛车十二辆,总共用了整夜的时间,从军器局运输到了句容县。”

 听着陈德文这么说,叶煊忽然露出来了笑容,这家伙记得还挺清晰的。

 随即他看向群臣,缓声道:

 “诸位也都知道,我大明朝的军器局所在的位置,其位于皇城西南,具体在聚宝门内西侧,临近秦淮河,因为这个位置便于水路运输。”

 “而从军器局运输八百斤火药至句容县郊区外,这期间动用了牛车十二两、人力四十八人。”

 “同时还是夜间行动。”

 “这中间所需要路过的关卡,可是不少啊。”

 叶煊说到这里,那陈德文忽然脸色就变了,身躯都在颤栗。

 “既然是牛车拉载,那自然是陆运,而从军器局出发至句容县的话,路线只有一条,总共需要经过四道关卡。”

 “第一道关卡,为京城内关卡,也就是军器局验放所,此地位于军器局南门,由工部主事与锦衣卫共同查验火药批票,同时需载明数量、用途、押运官印。”

 “陈德文,既然是你负责押运的,那么当时负责查验批票的工部主事和锦衣卫是何人?”

 “同时,运输火药这第一道关卡,需要批票,你是负责人,更是军器局副使,不可能批票都不知道是什么吧,这批票是工部侍郎批下的,请问是哪位工部侍郎批下的批票?”

 “而其中的押运官印,需要京城工部主事负责下发,请问是哪位工部主事下发的押运官印?”

 “如你所言,这是我所下的命令,甚至这些人都是我联系的,那么好,你作为负责人,无论是批票、官印,上面都有相应下发者的名字,请问都是谁下发的?”

 叶煊每说一句话,就让陈德文脸色苍白一分。

 他没有理会陈德文苍白的脸色,继续道:“至于第二道关卡,则是聚宝门巡检司。”

 “出城第一关,核查路引与货物匹配性,登记押运人员,同时我大明朝有着特殊规定,火药运输不得在酉时后出城,防夜行失察,可这火药却是深夜运输的,也就代表着聚宝门巡检司的人,也是我的人,对吧?”

 “一会就把聚宝门巡宝司的人喊过来,仔细问问。”

 到这里,叶煊可没说完。

 “第三道关卡,为麒麟门巡检司,此为京城外郭东门,核对兵部勘合。”

 “兵部的批示,是哪位兵部官员下发的?麒麟门巡检司,也是我叶煊的人?”

 “第四道关卡,为东流镇隘口。”

 “此地为汤山西麓要冲,设木栅哨卡,驻弓兵十名,抽检文书并火器封条是否完好。”

 “这文书,是京城哪位主事下发的,要冲之地哪位军官检查后放行的?我还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量,甚至连东流镇隘口的驻守弓弩兵将,也是我的人。”

 “还有,我虽然说了有四道官咖,但若是到了句容县,还有着第五道关卡,也就是句容县接官亭。”

 “运输火药乃是大事,根据我大明朝律法,若运输火药至县,需县丞来人亲自护送,也就是当时深夜,句容城西五里处,需要由县丞率典史、巡检接收,验明交割文书后,派县兵护送至郊外。”

 句容县的县丞可就在这里的,名叫王守成,他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哦对了,因为这处坍塌的矿山位于句容县七十里外,此地近宝华山,运输火药还需加验僧录司牒文。”

 “这僧侣司的碟文,是哪位下的?陈德文可记清楚了?我叶煊连僧录司都涉及到了?”

 叶煊缓缓的说着这些,而那陈德文的身躯颤抖的越来越严重。

 叶煊知道,对方已经败了。

 其实,他说这些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

 因为这是整个大族针对他策划的一场阴谋,对方的力量很强,足以涉及到各个部门,那么对方提前把他所说的全部准备好,也是有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