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实在情深

叶上清磕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不断地回响。

坐在椅子上的易子川,冷眼看着叶上清将自己的头磕的鲜血淋漓,目光中满是讥讽。

皇帝看了一眼面带冷笑的易子川,以及满脸鄙夷的江一珩,心下不由叹息。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叶上清为了自保,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盘托出,到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帮凶,而贺兰辞,乃至整个永昌侯府,就会成为这件事情真正的罪魁祸首。

坏人是要遭受唾弃的。

但是比坏人更加可恶的,便是这种,出卖队友的人。

易子川冷冷的看着拼命磕头叶上清,心中的冷意越发的重:“叶大人这是准备将永昌侯府拉出来做垫背了!”

叶上清磕头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他便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磕头。

眼看着叶上清额头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地上的青砖,蔡公公有些心疼,便走上前,低声说道:“陛下,不论事实与否,我们还是要请那贺小侯爷自己来对峙,总不能就凭叶大人一句话,就给小侯爷定罪了吧!”

皇帝看着不断对着自己使眼色的蔡公公,顿了顿,随后冷叱一声:“行了!”

叶上清磕头的动作立刻一顿,随后缓缓抬头看向皇帝,他的脸上,头上,到处都是鲜血,乍一眼瞧着,还颇有几分渗人。

皇帝皱了皱眉头,随后挥了挥手:“请太医来给叶尚书包扎一下,别到时候,死在朕的御书房!”

“是!”蔡公公这才忙不迭的去请太医。

叶上清很快就被带出去了,皇帝撑着头看着青砖上的血迹,撇了撇嘴:“把朕的御书房都给弄脏了!”

易子川偏头看了一眼渗进青砖里的血迹,皱了皱眉头:“得让宫女仔细擦洗一下,不然留有血迹,大夏天的容易招苍蝇!”

站在一旁的江一珩看着两人就这么你一搭我一搭的聊起了青砖的事情,脸色有些怪异。

半晌以后,还是皇帝率先想起江一珩还在这里,便坐正了身体,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江一珩:“江大人,你家那位桃花娘子,真的还不知所踪吗?”

江一珩一愣,随后下意识的看向易子川,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皇帝发现了这一个小动作,皇帝顿时心下了然。

“朕的好皇叔,这局莫非真的是你做的?那,永昌侯的花柳病……”皇帝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

“与本王无关!”易子川赶紧开口道,“本王可并没有设计陷害过永昌侯,至于那桃花娘子,如今,也的确不在刑部,更不在永昌侯府!”

皇帝挑眉:“那便是在你手里了?”

“本王是在永昌侯府找到的桃花娘子,本王找到她的时候,她身受重伤,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救回来,如今在江大人的府上养着!”易子川淡淡的说道。

皇帝顿了顿,随后看向江一珩:“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江大人冒着可能身败名裂的风险,将此事捅到朕的面前来,想必,是有别的打算吧!”

江一珩缓缓上前,随后恭恭敬敬的一拜:“臣,确有私心!”

皇帝看着江一珩,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桃花娘子与微臣早有婚约,只是她因故失节,她担心坏了微臣的名声,不肯嫁与微臣,微臣苦等数年,如今正好遇上此事,想借此,扳倒刑部这棵大树的同时,将自己的名声拉下来!”江一珩抬眼看着皇帝。

皇帝不由的眯起了眼睛:“那桃花娘子担心坏了你的名节,所以不肯嫁给你,所以,你便自己毁了自己的名节,好让她没有顾虑?”

江一珩微微垂头。

皇帝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感慨:“江大人,实在情深,朕很是钦佩!”

这世间男子大多滥情,但又都奢求长久的情爱,虽然自己做不到,却在看到这样的情爱时,也会克制不住的动容。

易子川看了一眼皇帝,随后冷声打断面前略显煽情的画面:“那桃花娘子的的确确是被那贺兰辞带走的,也受了重伤,陛下可以借此,处理永昌侯府,顺便,清理一下刑部!”

其实,这才是易子川和江一珩真正所要谋求的。

易子川和江一珩都是先帝留给皇帝的人,易子川一心为皇帝争权,而江一珩,则一片赤诚,皆是为了朝堂。

太皇太后的外戚霸占大周半壁江山,在各个紧要的位置,都安置了他们的人。

易子川很早以前就想对太皇太后安插的人动手,只是一直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这么多年,皇帝和太皇太后的权势一直在争斗,说得上是寸土必争,将整个朝堂,闹得是乌烟瘴气。

如今,终于被易子川找到了可以扳倒刑部尚书的机会,他当然要借机好好闹上一闹。

皇帝立刻一明白了易子川的意思,他先是一愣,随后便说道:“永昌侯府近几年来,一直都很安稳,怎么突然就跟刑部扯上了关系,皇叔先前便上书要核查永昌侯的军需账目,莫不是,那个时候,皇叔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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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语若便快步走了进来,她与舞女擦肩而过,眼中闪过鄙夷,但是很快他就又换上了那副让人怜惜的乖巧模样:“兰辞哥哥!”

贺兰辞依旧半靠在软塌上,只是眼里的不耐被宠溺尽数替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怕被你母亲知道?”

“族里的人又来闹了,父亲和母亲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他们现在都在怄气,哪有功夫来管我!”夏语若说着,在贺兰辞面前坐下,“我同他们说,我去外头逛逛,母亲心里烦闷,难得的没有盘问我,我担心侯爷的事情,知道你在这里,就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点小事我还能处理不了吗?”贺兰辞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夏语若倒了一杯茶水,“满头大汗的,喝点茶润润嗓子!”

夏语若笑着接过:“还是兰辞哥哥疼我!”

“你刚才说你们族里的人又来找你们闹了,是怎么回事?”贺兰辞在夏语若面前坐好,轻声问道。

“还不是夏简兮!”夏语若说着有些生气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之前,我母亲不甘心永安王府的婚事就这么被退掉了,就专门派人去了一趟宗族,将这件事情同宗族里的长辈们说了一嘴,想着就是可以让那些长辈来闹一闹,到时候,这门婚事左右还是会落到我头上来的,谁曾想……”

夏语若很是委屈的叹了口气。

贺兰辞瞧她这副模样心疼的紧:“那夏简兮实在是豁得出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以把守宫砂露出来,也真是不知所谓!”

“谁说不是呢?现在他们将军府借着这个名义不再给宗族补助,就连那处宅院都要收回去,那些宗族怎么可天天到我们家来闹,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欺软怕硬,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去将军府闹!”夏语若说着还有些气愤的蹬了一下脚。

“不过是些小事,怎么值得你这般生气?”贺兰辞瞧着夏语若这幅模样,只觉得可爱,连带着心中的那股憋闷也消散了许多。

“我只是觉得不甘,兰辞哥哥帮我想了那么多的法子,就是为了可以让我嫁到永安王府,可是到头来,那夏简兮宁可毁了这桩婚事,也不肯让给我,实在恶毒。”夏语若气恼的很,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兰辞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嫁给木泽哥哥啊,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他……”

贺兰辞眼中的光有一瞬间的暗淡,但是很快他便收拢了心情,低声安慰道:“怎么会呢,语若妹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哪有配不上别人的说法,你放心,我总有办法让你得偿所愿!”

夏语若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贺兰辞:“我家现在被那些宗祠的人闹着,早就乱套了,只怕我等不到得偿所愿就被那些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

“傻丫头,那些宗祠里的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银钱,他们一直把自己定为夏氏的长辈,随着年头上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贺兰辞冷笑,“其实,他们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些依附着将军府生存的杂草吧,若是觉得烦了可以直接拔干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些杂草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若是点上一把火,也是可以烧掉整个将军府的。”贺兰辞看着夏语若,冷笑一声。

“啊?”夏语若有些茫然的看着贺兰辞,“什么叫做点上一把火?”

“这些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去管!”贺兰辞伸出手摸了摸夏语若的头,“你就该一辈子平安和顺的过着,这些肮脏的东西,与你无关!”

夏语若依旧是一脸茫然,可就是这副模样,总让贺兰辞心动:“你放心我会让你高高兴兴的嫁给康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