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李怀璋(第2页)

 晨光像融化的金箔,透过窗纸上的破洞淌进来,在床榻上烙下几个晃动的光斑。

 一位美的不像话的女子正静静的躺在上面。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一根横梁——上面结着蛛网,挂着几串风干的药草,绝不是她记忆中最后一幕的血色天空。

 "我...没死?"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试着动了动手指,意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只有久卧的酸麻感。

 这不对劲,那是公认的无解之毒,中者三日必全身溃烂而亡。

 女子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散乱的长发垂落肩头。

 她身上还是那件染血的白衣,袖口被利刃划开的口子已经被人粗粗缝上,针脚歪歪扭扭像孩子的手笔。

 被褥有淡淡的皂角味,底下垫着晒干的药草,随动作发出窸窣轻响。

 窗外传来规律的"哆、哆"声,像是利刃劈开木柴。

 女子掀开被子,双脚触到冰凉的地面时微微发颤,但比想象中有力得多。

 她走到窗前,手指碰到窗棂的瞬间愣住了——掌心常年握剑的茧子像是被什么药草敷过,边缘圆润得像新生儿的肌肤。

 推开窗的刹那,山间的晨风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院子里,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正在劈柴,他的衣服破旧的不成样子,补丁上还摞着补丁。

 他每挥一次柴刀,肘部就会露出块更大的补丁,洗得发白的布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少年突然咳嗽起来,扶着腰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就在这个瞬间,他抬头看见了窗边的女子。

 "哐当!"

 柴刀砸在石板上,惊跑了觅食的麻雀。

 少年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沾着木屑的手悬在半空,嘴唇开合几次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起来想逃跑,又想上前,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女子看到这一幕忽然笑了。

 这一笑仿佛冰河解冻,晨光都为之明亮了几分。

 她太久没这样笑过了——江湖血雨里容不得真心笑意,可眼前这个慌乱的补丁少年,比任何世家公子的珍稀贺礼都更让她开怀。

 少年却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像是寒冬里突然绽放的雪莲,又像是阴云中劈下的第一道春光。

 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也跟着笑了,嘴角咧得发酸。

 风掠过院角的药圃,几片当归叶子轻轻摇摆。

 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比划着:"你、你别动!伤口刚结痂!"他指着自己胸口相应位置,急得额头又冒出汗珠,"我熬了粥!加了黄芪和..."

 女子望着这个语无伦次的少年,忽然注意到他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那是连夜施针留下的痕迹。

 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脏污的衣襟下隐约可见包扎工整的绷带。

 少年已经冲进厨房,途中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汀兰听着里面锅碗瓢盆叮当乱响,轻轻按住窗台。

 阳光温暖着她的指尖,远处山峦起伏如剑脊,近处晾晒的药材散发出苦涩清香。

 远处药架上的当归随风轻晃,忽然让她瞳孔骤缩。

 她想起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还有人在等她!

 她猛地撑起身子,却扯动肋间伤口。

 一阵剧痛袭来,眼前发黑的瞬间,她听见瓷碗摔碎的脆响。

 "别动!"

 少年冲过来时带着满身药香,手臂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