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亡灵之旅(第3页)

 他下意识挺直腰板:"你有家人吗?"

 "没有。"姑娘的声音清脆如铃。

 "你的神力是——"

 "我之神力,名为‘狩猎’。"姑娘直接打断,从箭囊抽出一支箭。

 箭尖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自动指向远处一只海鸥。

 高台上的老者突然睁开半阖的眼睛:"丫头,"他的声音像锈蚀的齿轮般刺耳,"上了船,可不一定回得来。"

 姑娘冷笑一声,将箭矢插回箭囊:"老东西,我猎过草原上的金狮,追过沙漠里的影蝎。"她拍了拍腰间的短弓,"还怕你这片破海?"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蛇头杖上敲了三下,最终挥了挥手。

 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向小艇,敏捷地跳上已经挤满人的船舷。

 她站在船头,猎装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倔强的旗帜。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海平面时,五艘"方舟"同时亮起灯火。

 从远处看,它们如同五座漂浮的城池,正等待着吞噬这些疯狂的灵魂。

 在距离海岸线更南方的地平线上,暮色中渐渐显露出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

 高耸的城墙如同巨龙盘踞,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光芒,整座城池比万里之外的白虎城还要宏伟数倍。

 城池正中央,一座黑曜石打造的宫殿森然矗立。

 在宫殿最深处的密室中,连烛火都照不透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如同山岳倾塌般沉重的声音:

 "你说...我的女儿也踏上了那'方舟'?"

 地面上,一名黑衣探子正以额触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滴落在墨玉地砖上,发出"嗒"的轻响。

 "回禀主上...千真万确。"探子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小姐她...她伪装成普通猎户,通过了'三问'..."

 黑暗中的呼吸声突然加重,仿佛有巨兽在深渊中苏醒。

 墙上悬挂的青铜灯台"咔咔"震颤,灯油表面泛起诡异的波纹。

 探子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地砖里:"属下该死!当时小姐用'狩猎'神力锁定了所有跟踪者...属下等不敢轻举妄动..."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半刻钟。

 最终,那道沉重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震得密室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由她去吧。"

 四个字仿佛抽干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黑衣探子惊愕地抬头,却只看见黑暗中一双缓缓闭上的金色竖瞳——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宫殿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隐约可见五艘"方舟"的轮廓正在远海缓缓移动,如同五只驶向地狱的冥船。

 彼岸。

 白虎城西城,百草堂内。

 正午的阳光透过百草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当归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身后跟着神色恍惚的雀翎、阿朵和云苓。

 四人沉默地穿过药香弥漫的前堂,仿佛还沉浸在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的谈话中。

 "回来啦?"李灵芝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沾满药汁的木勺。

 她敏锐地注意到几人异常的脸色:"怎么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李当归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眼前又浮现出卖油郎说到"发光水母把人变成琥珀雕像"时扭曲的表情,还有那个汉子展示胸前伤疤时颤抖的手指。

 "先吃饭吧。"雀翎突然开口,灰白瞳孔里的金光比平日暗淡许多。

 她腰间的骨笛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新刻的纹路——那是俱卢族记录重大事件时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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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的老槐树下,青鸢已经摆好了碗筷。

 宁芙正用绢布擦拭寒螭剑,见众人进来,剑锋"锵"地归鞘:"问出什么了?"

 "南海..."阿朵刚开口就打了个寒颤,异族风情的银饰叮当作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十倍。"

 她无意识地揉搓着手臂,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卖油郎描述的"腐蚀性海雾"带来的幻痛。

 李朱砂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菌菇汤走来,闻言眨了眨眼:"比阿朵姐姐的'雨师阵'还厉害?"

 "根本不能比。"云苓苦笑,指尖凝出一颗水珠又瞬间捏碎,"那汉子说,南海深处有种漩涡,连神力都能绞碎..."

 饭桌上罕见地安静下来。

 李当归机械地扒着米饭,思绪却飘向白泽说过的话。

 那位总爱打哑谜的智者曾说:"斩龙证道"的机缘就在南海——可若南海真如那两人所言,是片吞噬生命的魔域...

 "李当归。"宁芙突然用剑鞘轻敲他的碗沿,"汤要凉了。"

 李当归这才发现自己的筷子悬在半空已久。

 他抬头对上宁芙的眼睛,那双向来凌厉的眸子里竟有一丝罕见的关切。

 "明天..."他放下碗筷,声音渐渐坚定,"我们继续在城里打听。肯定还有其他渡海而来的神力者。"

 雀翎的焚霜蛾发饰微微发亮:"我去北城酒肆,那里消息最灵通。"

 "我和云苓姐去东市。"阿朵夹起一块腌萝卜,"听说最近来了个会'读石'的神力者..."

 宁芙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剑穗:"我去军营。最近有批新征调的巡海卫队。"

 李当归望向窗外。

 远处的南海在正午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美得像个谎言。

 他忽然想起卖油郎最后说的话:"最可怕的不是已知的危险,而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波浪头下面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