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师祭坛(第2页)

 祭坛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云苓迅速擦干眼泪,将李当归推向石柱后的阴影。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折返,从发间取下一枚青金石珠子塞给李当归:"如果你能再见到她,把这个给她看,她就知道...师姐从未当她是叛徒。"

 当云苓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李当归握紧那枚还带着体温的珠子。

 雨声里夹杂着某种悠远的曲调,像是有人在远处吹奏骨笛。

 黎明前的雾气裹着血腥味飘进帐篷,李当归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他掀开粗麻帐帘,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俱卢族人蜷缩在营火旁——是昨夜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

 他们身后,更多的老弱妇孺正排队领取稀薄的菜粥,铁锅底部已经刮出了刺耳的声响。

 "大人..."一个满脸烟灰的少年突然扑到李当归脚边,"求您看看我阿娘!"

 少年叫岩雀,左手缠着的脏布条渗着脓血。

 李当归跟着他钻进军营边缘的破帐篷,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个重病患者。

 角落里,岩雀的母亲正发着高热,腹部包扎的麻布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箭伤溃烂,加上饿症。"李当归掀开腐臭的敷料,从腰间取出青瓷药瓶——里面是二姐李朱砂特制的"雪里丹"。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昏迷的妇人竟微微睁开了眼。

 帐外突然传来呵斥声。

 两个披着狼皮的战士闯进来,腰间骨刀叮当作响:"按军规,三日不退热的就该扔进瘴气谷!"

 岩雀像小兽般挡在母亲身前:"药师大人说能治!"

 战士的刀柄已经扬起,李当归突然横跨一步,露出腕间云苓给的青石手串。

 战士脸色微变,悻悻退了出去。

 这是大祭司特许的行医标记,意味着他救治的人暂免于"清营"。

 "他们急着减轻负重。"云苓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她抱着一捆刚采的苦艾草,发间还沾着夜露,"五天之内,大军必须轻装赶到泣血崖。"

 李当归这才知道,俱卢族在紫金关惨败后,正带着全族老幼向北撤退。

 按照传统,月圆之夜在祖地举行的血祭能唤醒战士的狂暴之力——而拖累行军速度的病患,历来都会被抛弃。

 正午时分,李当归的药帐前排起了长队。

 拄着断矛的老兵、怀抱婴孩的妇人、饿得浮肿的孩童...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眼中既有着将死之人的麻木,又藏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排队!排队!"岩雀不知何时当起了助手,用缺了口的陶碗分发药汤。

 他第三次给同一个瘦弱女孩多舀半勺粥。

 日落时分,李当归正在给一个胸骨凹陷的战士正骨,帐外突然爆发欢呼。

 几个年轻猎人扛着刚猎到的山猪回来,为首的兴奋大喊:"按药师说的陷阱位置,真的逮着了!"

 肉香飘满营地时,李当归的帐前堆满了谢礼:一块蜂巢、几枚野果、甚至还有半张鞣制好的兔皮。

 最珍贵的是一把骨雕小刀——来自那个被救活的战士,刀柄上刻着俱卢族传说中能驱散病魔的"药神"图案。

 "他们叫你'南方药神'。"云苓递来一碗混着碎肉的糊粥。

 李当归注意到她腕间新添的鞭痕。

 这些天云苓每天冒险去瘴气林采药,没少挨巡逻队的责罚。

 他刚要说话,营地西侧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是大祭司召集各营长老的信号。

 岩雀慌慌张张冲进来:"药师大人!长老们说要拿病帐的人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