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帝子(第3页)

 "他袖中飞出一盏青灯悬于李当归头顶,"且看——"

 灯焰暴涨,映出营外景象:

 瘸腿的老兵在给流浪猫喂食、李朱砂正为贫民施药、宁芙深夜替士兵盖被......

 "红尘虽浊,自有明珠。说法"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这便是你要的烟火气。"

 青灯熄灭时,李当归颈间的菩提子突然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脆响——裂开了一道细缝。

 当夜,白泽的竹简无风自动,浮现出狰狞的卦象:

 "大劫将启,帝子临凡"

 半月的光阴很快逝去。

 今天晨露还未散去,李当归已经在校场练完三遍基础剑式。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抬头望了望天色——快到"说法"讲经的时辰了。

 自从那日得到菩提子后,他每日都会准时来听经。

 起初只是觉得那些经文晦涩难懂,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每次听完,心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疙瘩就会松动一分。

 就像今早练剑时,他忽然福至心灵,寒螭剑法的第七式竟然一气呵成。

 剑锋划过空气的轨迹,与"说法"昨日所诵"如露亦如电"的经文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今日定要问个明白。"李当归收起长剑,快步向讲经台走去。

 路上遇见几个同袍,似乎都是刚听完早课回来的。

 见他行色匆匆,有人笑道:"当归,又去听经?那老和尚讲的都是些云里雾里的话,你也听得进去?"

 李当归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他没法解释那种感觉——每次听经时,心底就像有一扇门将开未开,隐约能看见门后的光,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讲经台前空无一人。

 李当归愣在原地。

 往日这个时候,"说法"早已端坐在此,手中木鱼不紧不慢地敲着,灰白的僧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找那位大师?"一个扫地的老兵抬头道,"他昨日傍晚就走了。

 临走前还特意问起你呢。"

 "问起我?"

 "是啊,问你最近练剑如何。我说你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比谁都刻苦。"老兵摇摇头,"那大师听完就笑了,说什么'缘法如此',然后就往城外去了。"

 李当归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讲经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说法"往日诵经时洒落的经文。

 他忽然觉得心里那个即将解开的疙瘩,又悄悄地缩了回去。

 "走了啊..."

 说不遗憾是假的。

 但他转念一想,这些日子从"说法"那里学到的,已经足够受用。

 那些似懂非懂的经文,那些看似随意实则意味深长的点拨,就像一粒粒种子,早已种在他心里。

 回到校场,李当归拔出长剑,一招一式地练起来。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清越的鸣响。

 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那个平和的声音: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剑势越来越流畅,心中的郁结也渐渐舒展。

 他想通了——有些答案,或许不在经文里,而在自己脚下这条路上。

 远处,白泽站在营帐外,看着校场上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手中的竹简微微发烫。

 简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他抬头望向城外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