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女(第3页)
李当归认识他——三天前刚给他换过药,老人肋下的伤口深可见骨,却只休息半日就回了前线。
“小子,发什么呆?”独臂老兵突然冲他吼,“山腰的弟兄们等着呢!”
李当归这才发现,山腰的掩体后躺着十几个伤员。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去,跪在一个被碎石砸断腿的年轻士兵身旁。
“忍一忍。”他掏出金疮药,士兵却咧嘴笑了:
“没事儿,比起王老哥被巨人踩碎的那条腿,我这才算蹭破皮……”
李当归的手顿了顿。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所有伤员——有的少了耳朵,有的满脸烧伤——眼神却出奇地相似。
那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亮光,像黑夜里不肯熄灭的火星。
......
深夜,李当归在医帐里碾药时,白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油灯旁。
“想通了?”白泽用竹简拨了拨灯芯,“为什么没有神力的凡人,敢对抗半神之躯?”
李当归望向帐外。
火光映照的山崖上,狸猫军的士兵们还在搬运巨石。
他们有的瘸着腿,有的缠着渗血的绷带,却没人停下。
“因为他们身后是黑水河的百姓。”他轻声道,“而我的身后……是白虎城。”
他想起父亲临走时攥着他的手说:“当归吾儿,药治百病,心治千灾。”
白泽的竹简上无声浮现了一行字:
「匹夫志坚,可撼山岳」
白泽走后,李当归继续忙碌。
帐篷里的油灯忽明忽暗。
李当归低头碾药,药碾与铜钵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连日的疲惫让他的眼皮发沉,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前线的伤兵还在等着这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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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冷风掀开帐帘。
他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穿着狸猫军的粗布衣,可那双眼睛却泛着诡异的灰色,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长发间还缠绕着几缕未干的水汽。
李当归的指尖骤然绷紧。
“你不是狸猫军的人。”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摸向案边的捣药杵。
女人笑了,声音像冰泉滴落:“聪明的...小郎中。”
下一秒,她的身影骤然模糊——
李当归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便挨了重重一击。
他踉跄着撞翻药架,草药撒了一地。
“七十二女的‘雨步’……”他咳着血爬起来,抓起一根支撑帐篷的木棍,“你是俱卢族的人!”
李当归想起之前白泽讲课时曾提到过,俱卢族七十二女有一种步伐被称做“雨步”。
女人歪了歪头:“知道得还挺多。”
她指尖凝聚出一滴悬浮的水珠,“可惜要带着秘密去死了。”
水珠如箭矢般射来!
李当归仓促挥棍,木棍“咔嚓”断成两截,水珠余势未减,在他肩头撕开一道血口。
第二滴水珠在女人掌心成型时,李当归的脑海中突然闪过——
“手腕下沉三寸!剑不是药碾!”
“试着‘引’剑,而不是‘砸’剑。”
“保命三式第一招——‘青蛇吐信’,专破直线快攻!”
断棍突然有了重量。
当女人的水箭再次射来时,李当归的手腕诡异地一抖。
断棍不是格挡,而是顺着水箭的轨迹轻轻一引——
“唰!”
水箭偏转方向,将药柜轰得粉碎。
女人瞳孔骤缩:“你……?”
李当归自己都愣住了。
但身体比思绪更快——老赵教的第二式“地龙翻身”自然使出,断棍横扫对方膝盖!
“当!”
女人指尖凝出一片水盾挡住木棍,突然向后跃开:“等等!”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李当归:“一个郎中,怎么会剑术?”
李当归喘着粗气,“这是老赵教的保命三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她突然住口,灰色眼眸微微眯起,“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