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南广之乱(三)
“昨日南渝王府中来了密报,不止殿下薨逝,就连世子也是吊着一条命不知能否救活。我师弟叫曾白经,乃是殿下的亲二弟,殿下最后一道令便是请我师弟回去主持大局,但安兴侯和安景侯图谋不轨,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南渝,发肉犒赏三军的令也是他们下的。”
“大致咱家也知道,太岳宫对你们这些藩国的戒心你们心里也清楚,平日里密报就没断过。那么现在林小将军便是要请宗统领去讨伐你嘴里所谓的逆贼?”
“让蓝公公失望了,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借定南卫的力。”林烈边说边缓慢的往后退,右手渐渐摸向了架子上的长刀,左手已经握紧了骑兵弩。
“这性子倒是有些像你师傅。”蓝公公的目光落在林烈背后,像是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动作。
被那目光扫视的有些犯怵,林烈觉得自己握着骑兵弩的手在不停地出汗。
“公公知道我?”
“何止是知道。”蓝公公收回了目光,找了张椅子坐下。
“接下来我说的话,不是以巡按监掌符太监的身份说的,而是以刚刚剿灭原阉党五虎之一的董千机后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黄门阁大学士申行竹的朋友的身份说的。”
“申行竹不就是您刚刚还在痛斥的结党营私之辈的齐党的党首么?”宗闻忽然出声质询。
“先前与清流不对付,只是被打压的有些狠,发到南京做巡抚,阉党压住清流之后他倒是回了京,如今那位九千岁一倒,这申大人竟然还入了阁?”
蓝公公不以为意,只是笑笑:“宗大人对朝内事务知道的倒是清楚。”
“我祖籍也是齐鲁府,申大人就在我家隔壁县。只是申家是大户,所以申大人幼时读得起私塾,而我家却穷的很,后来灾年来了,逼不得已我和弟弟们只能自己净了身想去宫中求口饭吃。”
谈及往事时,他脸上的横肉似乎都柔和了几分:“可惜当时不知道怎么止血,都是自己咬着牙动的手,没多久就昏死过去,是路过的郎中救了我,只可惜弟弟们因为失血太多都死了。郎中的好友是宫中的净身师傅,我央求他把我送了进去。”
“现在南渝里那两方主子身边的人,黑鹞子的案牍库里都有记录。你是陪曾白经从小玩到大的师兄,怎么可能不关注你?”
刚刚谈及往事的几分伤感此刻似乎都消失不见了,蓝公公面无表情的看向林烈:“季氏广字辈季广云和小妾生的儿子,原世袭沈河伯,破虏将军,辽沈总镇总兵季广之之侄,可惜因为族里的人都觉得你是小妾生的贱种,不配入下一代的‘挽’字辈,只给了你单名一个烈字。幼时族里照顾你些的,也只有你的小叔叔季广之,他后来驻守辽沈城远离族地,后来季氏于齐党楚党之争中因为你爷爷站错了队一夜破败,你父亲死后你也被赶了出来,被容侯爷以收徒之名收养,我说的对么?”
季广之之名在大昭军中已被传颂许久,林烈和宗闻自然也是听过的。
据传闻说当初辽沈血战大败之后,也哈鲁曾将季广之的头挂在自己的战马尾巴上在辽沈城城下来回奔驰数次。因有季广之遗令说坚固城防不得出战,凡出战者以贼逆处置,守军当时在城内目眦欲裂但无计可施。
时任辽沈城游击的季广之独子季挽国一开始便留守城中,因此倒也逃过一劫,但他在当晚断发祭拜父亲后亲率季家的死士二十余骑出城想要劫回父亲的头颅,这些人额上都系了一根血红色的飘带。
在护送着季挽国冲到了离也哈鲁帅帐不到二十步的位置后最后一名死士也被蛮子迎面斩于马下。
季挽国此时身中数箭,战马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披头散发,满脸是他的兄弟和敌人们的鲜血。
看着这可怖如恶鬼的少年将军,凶狠如兀金大汗亲卫也有些害怕,不再冲锋而是勒马将他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