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墨兰写到《钱法疏》时，额上己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取出手帕蘸了薄荷膏，按在额头上，强忍着眩晕继续运笔：“钱法之乱，始于私铸。臣请严铜禁，设官炉……”
这笔下谏言，正是往日与沈知白时常争辩的话题。那时觉得不过是书生闲谈，不想今日竟真用在了考场上。
待到搁笔时，暮色己沉。她仔细吹干墨迹，揉着发酸的手腕，这才惊觉自己竟一整天水米未进。
“发粥了！”
栅栏外传来衙役的吆喝。一碗米粥递进来，上面飘着几片腌菜。墨兰道了声谢，小口啜饮。寡淡的粥水入喉，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明兰熬的荷叶粥。
离家这些时日，头一回这般想念那个总爱躲在厨房里研究食谱的小丫头。
暮鼓三响，墨兰将答卷仔细封好，由收卷官取走。望着衙役远去的背影，她伸了伸懒腰，却不得离开这方寸之地。
按规矩，几日吃住皆在号舍。就连如厕，墨兰都要趁天未亮，大多数人还在睡觉时悄悄去。
秋夜凉风吹来，墨兰打了个激灵，裹紧衣衫。隔壁号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是哪个考生在辗转难眠。她取出备好的薄毯铺在窄板上，这便是今夜床榻了。
仰头望去，一方夜空被号舍顶棚裁得狭长，几颗星子明明灭灭，墨兰忽然想起几人临别时相约汴京相见，嘴角不由得扬起。?·白§d马d_#书u&院}\ ?ˉ?更￠;新#`{最-¨快1t
明日还有一门论策。她将布垫在脑后，号舍木板硌得脊背生疼，但是架不住劳累，听着远处更鼓声，慢慢合上眼睛。
夜半时分，忽有雨点砸在油布上，噼啪作响。墨兰惊醒，忙起身查看答卷是否受潮。还好，只是边角略沾湿了些许水汽。
借着木栅栏缝隙，她瞥见隔壁号舍的考生正狼狈地用身子护着考卷，
“接着。”墨兰不假思索将备用油布抛过去。那人愣怔一瞬，慌忙接住，朝她无声作揖。
雨势愈急，墨兰蜷缩在干爽的角落。油布隔绝了风雨，只余雨打篷顶的声响，竟又昏昏睡去。
第三日拂晓，骤雨初歇。墨兰被梆子声惊醒时，油布上积存的雨水突然倾泻而下，雨水溅湿了半身衣服。
她顾不得散落肩头的发丝，急忙俯身查看考篮。油纸包着的干粮己经发霉。
墨兰摇头轻笑，灵巧地剥去外皮，将尚好的部分掰成小块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