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浮生梦语
“这当真是墨儿写的？”
林噙霜端着参汤进来，见他神色凝重，柔声试探道，“纮郎，可是墨儿写了什么不当的话？”
盛纮摩挲着纸，忽而苦笑：“这丫头若是个男儿身，单凭这份见地，怕真应了那道长所言，他日入阁拜相也未可知。”
林噙霜手一抖，参汤险些洒出。盛纮眼疾手快接过瓷盏，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肩头首叹气。
船将靠岸时，墨兰独自站在船尾，望着渐近的汴京城墙心绪万千。
“妹妹看什么呢？”
长枫跑来递给她一包松子糖。墨兰拈了颗糖含在嘴里：“哥哥，汴京到了。”
长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道：“听说汴京的书生最爱在樊楼斗诗，等安顿好了，我带你去见识！”
“好啊。”墨兰弯起眼睛，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想起昨夜盛纮看她策论时那句“可惜不是男儿”。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胸中翻涌的野心如同运河深水下的暗流，无人可见，却汹涌澎湃。
与此同时，底舱的明兰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昨日就曾短暂苏醒过一瞬，朦胧中看见墨兰站在自己面前，正想开口，却再度坠入黑暗。
此刻，她终于彻底清醒。
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明兰茫然地环顾西周，西周昏暗潮湿，唯有船板缝隙透进几缕微光。
“我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自己落水时的恐惧，记得河水灌入肺腑的窒息感，可之后有人用她的身体说过话，做过事，却不受她控制。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但现在，那东西消失了。
舱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打断了思绪。明兰抬眼，看见盛纮逆光而立的身影。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的肩膀立刻瑟缩起来，眼神迅速低垂下去，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父、父亲……”声音细弱颤抖，恰到好处地带着惶恐。
盛纮眉头一皱，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他紧绷的肩膀忽然松懈下来：“总算正常了。”
这段时日，明兰言行怪异，时而嚣张跋扈，时而满口胡言，活像是被什么“小鬼”上了身。如今看来，那邪祟倒是自己走了。
盛纮低声自语，心里盘算着，“回汴京后，得请高僧来做场法事。顺便也给这丫头驱驱邪，免得再惹出什么祸端。”
明兰低着头，唇角极轻地抿了一下。她记得卫小娘的叮嘱，“在盛家，活得越不起眼越好”。于是将身子又缩了缩，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盛纮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反倒踏实了些至少，这才是他熟悉的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