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弃子(第3页)
“看来沈主任的指甲该剪剪了。”
“我们…都成了你的弃子。”
唐明辉的声音沙哑干涩。他不知何时又捡起了那串佛珠,紧紧攥在手心,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目光呆滞地落在徐文洲脸上,像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十年牢狱。对他这个年过半百,习惯了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人来说,无异于钝刀割肉的死刑。他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却又拼命想从中捞出点什么,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或许,还有机会。
“别无选择。”
徐文洲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仿佛那几道新鲜的血痕只是不小心蹭到的灰。
“李兆庭死了,总得有人出来把这个案子扛下来。”
“现在,轮到你们了。”
方振猛地抬起头,攥着哮喘吸入器的手,指节泛出青白色。
“你真以为自己能干干净净脱身?”他的声音还带着吸药后的嘶哑气音,却比刚才清晰许多。
“李兆庭那个人,疑心病重得很。”
“他有备份,你绝对想不到的备份。”
空气仿佛凝固了。
徐文洲脸上的斯文彻底消失,只剩下阴鸷。
他踱步到方振面前,微微俯身,视线像冰锥一样刺向他。
“用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来赌,方先生,你考虑过你女儿吗?”
方振迎着他的目光,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最终,那点燃起的微弱火星熄灭了,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头。
沈曼蜷在沙发里,脸上的泪痕混着花了的妆,狼狈不堪。
她抬起头,眼里的恐惧被一种更深的东西取代,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清明。
“不要放弃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我可以把我这些年所有的钱都给你,一分不留。”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徐文洲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换。”沈曼用力抹去脸上的污渍,红肿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我认罪,我什么都认。”
“只求你,别动我妈妈,她老年痴呆,什么都不知道,经不起一点折腾。”
唐明辉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嘶哑难听。
“呵呵…徐文洲,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吧。”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让我们活着走出监狱。”
“十年?恐怕一天都多。”
“哦?”徐文洲挑眉,“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他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想想看,你们手里,有任何能首接把我拖下水的证据吗?”
“没有。”
“只要你们乖乖按照剧本走,我没必要节外生枝,对不对?”
“毕竟,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拉开了那扇隔绝一切的厚重木门。
“放心,外面己经有‘热心市民’拿着部分证据去报案了。”
“很快,就会有警官来‘邀请’你们回去协助调查,态度好点,争取宽大处理。”
“记住你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徐文洲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他抬起手,在自己脖颈处,轻轻横着比划了一下。
“否则…”
门无声地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浓重的阴影和三个喘息的人。
唐明辉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珠,珠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作孽太多,果然是要还的。”他低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另外两人听。
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凝聚。
沈曼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掉脸上最后一点湿润。
她看着方振,又看向唐明辉。
三人目光相触。
没有言语。
但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死寂中悄然滋生,带着同归于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