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邂逅(第3页)

 “还有，”周浩见他神色松动，继续加码，语气更加笃定，“那张孕检单！” 

 “徐文洲是干嘛的？搞法律的！玩弄文字游戏和证据是他看家的本事！” 

 “伪造一张单子，或者想办法弄到一张真的，再改点头尾信息，移花接木，对他那种人来说，很难吗？如果真的怀孕，难道法医会验不出来吗？” 

 “你再想想那时间点，掐得多准？高岚姐前脚刚出事，他后脚就拿着这玩意儿跳出来刺激你！” 

 “安的什么心？！” 

 “这不明摆着吗？他就是想让你崩溃，让你失去理智，最好再闹出点事来，他好看戏，甚至可能还录着音呢！”周浩越说越气，又嘬了一大口苏打水。 

 赵阳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空洞和迷茫瞬间被一种冰冷的锐利取代。 

 是啊。 

 徐文洲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了。 

 他精准地知道，什么东西能像毒针一样，刺穿他所有的防御，首抵最脆弱的痛处。 

 那份来历不明的报告单，就像他精心调配的毒药，剂量恰到好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沉溺在痛苦和自我怀疑里无法自拔。 

 这个混蛋。 

 赵阳拿起酒杯，终于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喉咙，一路烧进胃里。 

 但这股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他越是这样，”赵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后的平静，“越说明他心里有鬼，他在怕。”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周浩，帮我查查那家医院，还有，徐文洲和长青基金会最近所有的资金往来。” 

 怒火并未熄灭，只是被强行压进了更深的地方，变成了冰冷的燃料。他要查清楚，不仅是为了高岚，也是为了不让徐文洲的奸计得逞。 

 他猛地灌下半杯波本，火线从喉头烧到胃里：“可那个视频，还有那份孕检报告，是怎么回事？” 

 周浩叹了口气：“视频可以伪造，孕检报告也未必是真的。徐文洲有的是钱，什么做不到？” 

 周浩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扫了一眼，脸色微变，豁然起身：“李兆庭的肝脏样本检测出矛盾数据，我得回局里！” 

 “什么矛盾数据？”赵阳问。 

 “现在说不清，回去看看再说。”周浩神色匆匆，临走前把车钥匙拍在吧台上，“叫代驾，别自己开车。” 

 赵阳摆摆手，目光落在角落的点唱机上。高岚最爱的那首《卡萨布兰卡》正淌出哀婉的萨克斯风。他踉跄着走过去投币，硬币却从生锈的投币口滚落，一路叮当响着消失在黑暗里。 

 “真他妈见鬼了！”赵阳低声咒骂一句。他觉得，自己就像那枚滚落的硬币，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方向。 

 他走到吧台前，又要了一杯威士忌。酒保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只是默默地把酒杯递给他。 

 “老规矩，加冰。”赵阳说。 

 酒保点了点头，熟练地往杯里加了两块冰。 

 “你知道吗？我老婆以前最喜欢这首歌。”赵阳突然开口，对着酒保说道。 

 酒保擦拭着酒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说，这首歌听起来像是在诉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爱情故事。”赵阳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端起酒杯，仰头又是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点燃。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却没有驱散他心中的痛苦。 

 他觉得自己像陷在泥潭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吧台上的空杯子不知不觉多了起来，一个挨着一个。 

 赵阳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灯光分裂成好几个光晕。 

 他想再要一杯。 

 对着酒保伸出两根手指。 

 不对。 

 他晃了晃手，收回一根。 

 酒保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赵阳想扯出一个笑，嘴角却不听使唤，垮得比哭还难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觉得浑身发冷，又燥热得厉害。 

 “结账。”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谁？ 

 赵阳费力地扭过头，只看到两个晃动的人影轮廓。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被架了起来。 

 另一个人影靠近时，一股熟悉的茉莉香气幽幽地钻进鼻腔。 

 这味道…高岚身上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试图驱散酒精带来的晕眩。 

 但这香气非但没让他清醒，反而像把他推进了更浓的迷雾里。 

 身体好像被人带着移动，穿过酒吧的嘈杂，走向某个安静的地方。 

 他隐约记得被塞进一辆车，车里的人伸手一只手拉了他一把。 

 屁股底下是柔软的真皮座椅，承托住他沉重得像灌了铅的身体。 

 那股茉莉的香气始终萦绕在鼻尖，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地将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