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第3页)
她顿了顿,突然笑出声,那笑声起初还压抑着,像是喉咙里卡了东西,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最后带上一种近乎癫狂的破碎感,回荡在沉闷的空气里,比窗外的雷声更让人心惊。
徐文洲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神没有温度,像是在观察一个失控的实验品。“疯够了?”
林薇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抹了把不知何时渗出的眼泪,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像淬了毒的刀子:“我疯?徐文洲,是谁把我一步步逼成这个样子?”
林薇的话音带着颤抖的尾音,消散在沉闷的空气里。徐文洲只是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冷水。
“怎么,徐律师觉得我在演戏?”林薇逼近一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像淬了冰,“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她不等徐文洲回答,手指猛地勾住自己丝绸衬衫的领口,用力向下一扯。纽扣崩开,几颗掉落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上面布满了令人心惊的痕迹——陈旧的淡褐色疤痕,未褪的青紫瘀伤,甚至还有几道细小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的红痕。新伤叠着旧伤,像一幅残忍的地图,蜿蜒在她曾经光洁的皮肤上。
“看清楚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尖锐的穿透力,首首刺向徐文洲,“李兆庭的‘杰作’!拜谁所赐?拜他知道我跟你好过!每次他发疯,都要问我,他跟你徐大律师比,到底谁更厉害?我说错一个字,就是这样!”
她伸手指着自己锁骨下方一道尤其明显的旧疤,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这里,是他用烟头烫的。还有这里……”她又指向腰侧一片模糊的印记,“是他用皮带抽的。你猜猜,最新的伤是哪道?”
徐文洲的视线落在那些伤痕上,喉结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拂去镜片上不存在的灰尘。
林薇看着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底的寒意几乎要将血液冻结。她猛地收拢被扯开的衣襟,动作快得像是在掩饰一种羞耻,又像是在积蓄下一波的爆发。
“每次我哭着告诉你,你都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重的嘲讽,“‘薇薇,再忍一忍’,‘薇薇,相信我,时机很快就到了’,‘我会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
她学着徐文洲平时温文尔雅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的‘时机’呢?你的‘远走高飞’呢?徐文洲,我忍了这么多年,忍到阿岚死了,忍到我自己快变成一个疯子!你所谓的‘时机’,就是让我顶着这些伤,帮你靠近李兆庭,帮你获得他的财富,拿到李兆庭的把柄,对不对?”
她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刚才更加凄厉,充满了自嘲和绝望:“我真是傻,还以为你是我的救赎。原来,你跟李兆庭没什么不同,一个用暴力,一个用脑子,都是把我当成一件工具!一件用完了,随时可以丢掉的工具!”
她逼视着徐文洲,一字一顿:“你教会我的,不是隐忍,是怎么把刀子磨得更锋利。现在,这把刀,对准你了。”
徐文洲脸色微变,甚至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狎昵的恶意:“圣诞夜,是谁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要我弄死李兆庭?林薇,你求人的时候,可比现在‘诚实’多了。”
他突然出手,右手一把扣住林薇的后颈,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林薇惊呼一声,本能地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徐文洲分毫。他的手指像铁箍一样收紧,窒息感瞬间涌上来,空气被一点点挤出肺腔。林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球充血,布满红丝,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像一条濒死的鱼。
徐文洲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脸,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怜悯,仿佛手中捏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林薇,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装出一副受害者模样,就能洗白自己?你不考虑自己,难道你不想想你那苦命的妈妈,她才享福没几年,你连她的性命也不顾及了么?”
过了许久,久到林薇感觉意识都开始模糊,眼前出现重影,徐文洲才猛地松手。
林薇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肺炸开。她大口喘息着,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后颈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烙铁烫过。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哪里还有半分性感妩媚的模样?更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破败玩偶。
徐文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三年前,你发现我喜欢高岚,嫉妒得发疯。凭什么?你问凭什么?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我的‘真心’,而高岚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易得到我的青睐?”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
林薇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也有一丝被戳穿心事的慌乱。“你胡说八道!”她嘶哑着嗓子否认,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底气不足。
“胡说八道?”徐文洲轻笑一声,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的眼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怀疑高岚在调查基金会的事情。你嫉妒她,更恨她,所以你把你的猜测告诉了李兆庭。”
他的手指在她光滑的下巴上摩挲,动作轻柔,语气却阴冷至极:“你借刀杀人,想除掉高岚这个眼中钉,也想借李兆庭的手,试探我对高岚的‘真心’。林薇,你的心机,可真是深沉得让人害怕。”
林薇的身体僵住了,如同被钉在地上,所有的伪装和强硬都在徐文洲冰冷的目光下土崩瓦解。她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眼底的恨意和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灰败。
徐文洲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李兆庭派人跟踪高岚,发现她确实在调查基金会,甚至可能掌握了关键证据。于是,他派出了冯骁,制造了那场‘意外’,我得谢谢你,不然我们大家都得跟着玩完。”
他首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袖口,仿佛在掸去什么脏东西,语气冰冷而无情:“林薇,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他顿了顿,笑容愈发阴森,“你‘服侍’各位大佬的精彩视频,将会传遍整个网络。到时候,你猜猜,李太太,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