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结局 下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年关已至，飘雪纷扬，寒风瑟瑟。大殿之上，金砖铺地映照宫灯暖光流转，龙纹金柱矗立两侧庄严肃穆，百官按阶席坐两侧，正红朝服头戴乌纱幞头，低声交头接耳等待帝后临坐。

宫人垂目挑开珠帘，先是齐贞一身红黑夔龙纹阔袖衣衫，负手而立迈步，淡漠扫过一众人，束冠披发插簪，红黑云纹革带，右别着龙纹佩。

岑枝穿着瑰红织金百蝶穿花拖地大袖齐腰襦裙，两腕白狐帔子，盘起三千青丝，发间垂坠凤钗玛瑙珍珠熠熠生辉，她手上牵着齐漾，二人步态轻盈，出来时让人移不开眼。

齐漾今年长高许多，好多衣服都不大合身，好在岑枝先前与尚衣交待过，如今她着新裁的红金百鸟纹大袖齐胸襦裙，脖上璎珞珍珠链，双螺髻间珍珠柴花，模样俏丽，仪态万方。

按照先前的惯例，二人的座位设在御座边上，但今日有旨意要宣读，齐漾腻歪后就坐到下头去了。

众人起身肃拜。

齐贞金口一开，“众爱卿平身。今岁新元至，共此欢饮达旦。愿新岁家国安宁，河晏海清，诸位顺遂安康，诸事如意。且抛却冗杂公务，尽兴赏玩畅饮。”

小禄子为二人斟酒。

百官举杯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辛辣的酒水入肚，岑枝跟着入座。

齐贞拍拍手，席上歌舞起奏，教司坊舞姬身披锦衣伴随鼓乐旋转腾挪，琴弦拨动流转间，百官眉目沉醉，今年的《贺岁曲》隐隐有些不同以往。

御膳房早已为今日备下满汉全席，八珍玉食盛于鎏金器皿中就要轮番上阵，整只烤乳猪披着琥珀色脆皮，点缀鲜红枸杞与翠绿冬菇。侍者托着雕花木盘来回穿梭席间，每道菜上桌时，都有赞礼官高声唱喏，声震殿宇。

岑枝来时雪不小，岑煊跽坐百官之首，岑枝晓得他的老毛病，招来妘竹低声让她去取来镶绒边坐垫与妆花缎手炉子。

岑煊接过后，神情略带恍惚，他不喝酒，席上都是与人喝茶。

为人父时，他老觉得不够好，什么都想尽善尽美，现在两个女儿都长大成家，他才发觉自己也不年轻了。

这事还得从沈如萋昨晚那句，人为什么要老，老了就不年轻了，长皱纹和白头发，她还想再年轻个几十岁，回到初遇时快活。

岑煊戳了两筷子鱼，长睫下一双桃花眼微微敛起，眉头也蹙了两分，似蒙着层薄雾，教人瞧不清喜怒。

胡瞻脑抽，总以为他这样是心情不好，毕竟年节，就想着举杯敬他。

岑煊利落下肚，晃晃杯子，“胡侍郎抬爱，那我便厚颜以茶代酒。”

胡瞻喝的有些呛，擦去酒渍释然笑。

胡杳杳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能回家，真得烧岑家高香，先前他对岑煊多有试探，老是作死，现在他学聪明了。

今夜外头是林峄与傅鸣共同值，暮色渐沉，听着里头碗箸碰撞的清脆声响，傅鸣从胸口摸出一个粿仗义扔给他。

傅鸣把自己的糯米粿分成几小块，还热乎着呢，笑吟吟递给其余几人。

转头看愣神的林峄，他无所谓解释道，“小徒儿做的，来尝尝什么馅儿。”

有人说没馅，傅鸣就捧着肚子哈哈笑。

他眼泪都要笑出来，“我给林将军的有，咱们的是素粿。”

那几人挠头不说话，吃下后继续归回岗位值守，傅鸣这人远看就那样，近看心中其实纨绔得很。

他长得武将面貌，一朝比武脱颖而出，得到齐贞看重后平步青云，直接管理御林军，他本人有才有能，不负众望。

林峄突然说，“是花生芝麻的。”

“对对对，就是花生芝麻，花生代表团圆美满，硕果累累，芝麻代表升官节节高，日子红火。”傅鸣走到他边上肘他的胳膊，吃瓜又说，“你与你夫人打不打算要一个娃？”

林峄翻看起粿来，眼神很不自然，胃口也没了，“还没想好。”

“你姐不催你也还好。我那徒儿天天让我给她找师母，我这上哪找去，人家都看不上我呢。”傅鸣靠在廊柱上，见雪有些小了，他去折来梅花。

“这世间这么大，偏就我找不到合心意的，这狗老天，我上辈子欠他了不成！”

林峄见他牢骚，开始好奇起他的生平，“傅统领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吗？”

傅鸣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岑枝。

他想自己真是要死，闲下来什么都敢想了。

“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