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逆流之刺

冰冷的暗河水浸透骨髓，手腕上青铜手环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鼓点，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敲响：02:59:47。三个小时，或者更少。

穹顶之上，那片由亿万青铜菌丝交织而成的“天幕”依旧覆盖着视野，九个深红色的光点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向全球播撒着精神瘟疫的“波动”。恐惧、绝望、疯狂的碎片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持续冲击着我的意识堤坝。玛丹化身的怪物在河水中抽搐，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暂时失去了威胁。初代克隆体如同冰冷的青铜雕像，矗立在神经网络中心，那柄插入河床的西周古剑是他唯一的支点。

白夜那微弱却清晰的信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顽强地在被污染的精神海洋中闪烁，传递着最后的坐标：“…市…西郊…垃圾填埋场…地下…三百米…‘巢穴’…黄昏法庭…主机…”

“找到他！碾碎他！”陆沉舟冰冷而恼怒的命令在菌网中回荡，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网络。代表市区域的菌丝天幕剧烈蠕动、收缩，像一张巨网捕捉着那只渺小的“数据幽魂”。白夜的信号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没有时间了！

那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针，刺穿了混乱的思绪——反向入侵！ 利用这张覆盖全球的青铜菌网，利用这记录了我一生罪孽、即将吞噬我的“钥匙”，将我的意志，连同这二十年的愤怒与绝望，化作一柄逆流而上的毒刺，狠狠扎进“黄昏法庭”的心脏！

目标：市西郊垃圾填埋场地下三百米！我的噩梦开始之地！

我猛地从冰冷的河水中站起，目光死死锁定在初代克隆体脚下的那柄青铜古剑上。它是神经网络的物理节点，是连接这张恐怖巨网的“接口”！

“拦住他！”陆沉舟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初代克隆体。

一直如同雕像般沉默的初代克隆体动了！他猛地抬头，剥落皮肤下裸露的青铜肌肉纤维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没有拔剑，而是抬起那只尚未完全青铜化的左手，五指张开，对准了我！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排斥力场瞬间生成！空气仿佛凝固成铜墙铁壁，狠狠撞在我的胸口！

“呃！”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向后推去，双脚在河床淤泥中犁出两道深沟。这股力量极其纯粹，带着青铜特有的冰冷和沉重，仿佛要将我的骨骼内脏都挤压变形。手腕上的青铜手环骤然发烫，饕餮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这股力量，倒计时的跳动似乎都加快了一丝！

不能硬抗！初代克隆体本身就是这网络的一部分，是陆沉舟意志的延伸！

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脑中混乱的冲击，目光扫过四周。林小满（或者说苏明镜）的青铜化躯体静静躺在不远处的浮石上，她那只严重变形的机械左臂，外壳弹开，露出里面复杂的微型结构，刚才激发高能激光的发射口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闪过！

借着初代克隆体排斥力场的推力，我猛地侧身翻滚，不是后退，而是斜着扑向林小满的残躯！冰冷的河水再次灌入口鼻，我顾不上呛咳，伸手死死抓住了她那支残破的机械左臂！

“小满！明镜！再帮我一次！”我嘶吼着，不知是在呼唤谁的名字，还是仅仅在给自己打气。我粗暴地撕扯开机械臂上破损的外壳，手指探入冰冷的线缆和精密元件之中。剧痛从指尖传来，是金属边缘的割伤，但我毫不在意。我的目标，是里面那微型激光发生器的能量核心——一块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拇指大小的晶体！

嗤啦！伴随着电火花和线缆断裂的声音，我硬生生将那枚滚烫的能量核心抠了出来！灼热感瞬间烫伤了掌心皮肉，但我死死攥住，仿佛握住最后的希望。

与此同时，初代克隆体的排斥力场再次加强！这一次，无形的巨力如同万吨水压机，要将我彻底碾碎！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野边缘开始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