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甚嚣尘上(第2页)

 在大理寺联合礼部,吏部中自己的一些属下,后进向自己说明这等冤案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你要是在里面找寻漏洞吧,却又找寻不出来。

 那大觉寺他也知道,是有传承的大庙,里面僧人多有度牒,有老僧高僧,研读金刚般若经的,研读般若波罗蜜心经的,有研读地藏菩萨本愿经的。

 内中消防罗汉法的,有修行武僧。

 有仿效菩萨法的,出门游历,以化斋渡人为果业。

 有修行僧人,好布施,好渡恶化灾。

 有修心僧人,好苦己身,枯坐打禅,几年如一日。

 家里大儿媳妇,和自己的妻,就笃行这个,常让家里老大带着他们去拜山,求寺里香灰,每每在茶余饭后谈及这些事情,都既高兴,又诚恳发愿,不少时候都会因为庙前小气儿去捐银纳贡,以全善心。

 观一叶而知秋。

 可见,陛下亲信所言那些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的言语,分明就是诬陷,是陷害无疑。

 说什么,锯断小儿腿,以乞讨银修寺庙,庙下累骨可盈泰山之类触目惊心的言语。

 哪儿有?京师居住这般长的岁月,为官几十载,如果有此等斑斑血泪,遍布难堪的罪恶,他岂能不知道吗?


 显然,这就是编造的玩意儿。

 所以,在数日夜以来,任由门生故旧轮番攻讦,任没有出现一丝一毫异常,甚至那个被抓起来的戒字辈老和尚血书泣冤,引起了各良善人家,积德百姓的控诉之后。

 怀揣着一丝丝犹疑,梁储最终决定,赌上一把。

 这可以说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现赌这个状况,他打算的也很好,成则成矣,自是得万丈光,断路再续千里远。

 而败,也不过是尽早退休罢了,他有两个理由,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摘干净自己。

 年老体衰,昏聩不堪算一个。

 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帽,手持笏板,梁储古井无波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然后迅速平稳下去,但脑海之中一切关于退路,关于此事上令心有不安之处的思考全部收敛而去。

 因为奉天殿,在独一无二的黄金宝座上,一个穿着黄袍,戴金冠的少年已经将屁股落座。

 当今天子,年号尚未定立,但,这是一个聪慧程度令杨廷和也凝眉的存在。

 据说,这位少年天子,已经有能力在杨廷和手中接过一些国朝大事之奏折来自己批改,时间虽然颇要花费些,可胜在能够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胜在批语下出去之后能让执行得到良好回馈。

 而且,这位天子前一段时间,在这个礼仪之争的情况下,还私下请教过自己问题。

 那是一次叫梁储印象非常深刻的交流。

 对方做足的准备,所有问题,都是从他梁储自身履历出发,问政,问策。

 毫不掩饰其用他人见识,弥补自身不足的本质。

 如果他某一个学生,展现出这样的特质,那他梁储会高兴的无法自已,甚至会将自己的心得全数传授出去,不会有一丝一毫保留。

 可,拥有这样特质的是天子。

 一个拥有海绵特质,不间断学习,不放松成长的天子,这就不是臣子喜欢看见的事情了。

 大多数臣子最理想的皇帝,还得是宋仁宗这一款的。

 总之,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天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刑部给事中李素!有本上奏!”

 “臣!大理寺少卿黄伟忠!有本上奏!”

 几乎是那太监言语才落到地上,紧跟着便有两名臣子站出来朗声高言!

 一片默然,连皇帝本人也不作声,既不言呈至御前观看,也不言送至御书房或偏殿。

 就这么不作声,就好似等待着有人能懂些事理主动将奏章撤回一样。

 可这种莫名的态度,好似一针强心剂一样,叫无数臣子直接陷入了亢奋的状态——有门!

 “陛下!”

 “奏来。”

 奏章递了上去。

 “朕近日来勤学政务,未有懈怠,常夜深人静时,仍手不释卷,昨夜偶感风寒,欲暂歇时日,这奏章,暂放于文渊阁之中,朕少顷便阅,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