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归隐(第2页)

 垂柳新芽拂过柳下惠斑白的鬓角,他握着尚带余温的剑柄喃喃:“礼崩乐坏啊!”宫墙阴影里,袁绍的锦履无声碾过满地海棠残红。

 城楼上的风卷起曹刿的灰白鬓角,柳下惠攥紧腰间青铜剑柄:“兄长若取道乾地,袁本初断不会让您活着见到洛阳城郭。”

 “项国虽绕行三百里,终究是活路。”曹刿解下佩剑递予挚友,目光掠过宫阙飞檐,“倒是贤弟该早做打算,里革那倔脾气若与袁绍正面相抗。”

 话音未落便被爽朗笑声打断:“我柳下氏世代食鲁禄,岂有临危退缩的道理?”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倒是将军这般抽身远遁,倒像是把忠义全推给旁人了。”

 曹刿望着太庙方向升起的青烟,喉头滚动数下终于咽下未尽之言。

 暮色中两人对揖作别,玄色披风在石板路上拖出蜿蜒暗影。

 城楼阴影里,袁绍五指深深扣入夯土墙缝,身后甲胄铿锵声骤起。

 “末将请命截杀!”高览按刀出列。

 “且慢!”田丰广袖带风奔上城台,“公子可曾想过,曹刿项上人头与天下人心孰轻孰重?”沮授从袖中取出竹简展开:

 “三月前乾地贤士许攸本欲来投,闻听乾王诛杀谏臣,连夜转道投了曹孟德。”

 袁绍指节在夯土墙面碾出数道白痕,忽见天际惊起寒鸦,哑声道:“放他们过境。”话音方落,半空中似有金玉相击之音回荡,两位谋士对视间皆见对方眼中异色。

 翌日辰时,十余辆牛车吱呀碾过结霜官道。曹刿扶老妻登车时回望故都,恰见城头旌旗变换,浓云如墨自东南压境而来。

 建安五年冬,袁本初于官渡饮恨。后世史家皆言,此败早埋于邺城牢狱之中,彼时田元皓披枷献策。

 沮公与铁窗陈书,两员智囊遭黜,致使袁氏幕府智谋值骤降十二筹,本非雄主之材的袁绍更显捉襟见肘。

 沂水河畔,曹刿轻抚腰间玉珏,望着蹲在溪边戏水的少年摇头苦笑。

 自离鲁境已三日,十六岁的曹林仍改不了孩童心性,此刻正举着刚捉的锦鲤嚷道:“父亲快看,这鱼儿鳞片竟泛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