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道士下山徒己
第六十章 对质
“哪个是泰山派的擎云?给贫道站出来——” 刘正风和天门道长等人正在寒暄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叫了起来,正是对擎云怒目而视的那位。 泰山派一行八人,四道四俗,走在最前边的两人是天门和天松师兄弟两个,这个从年纪上就能分辨出来。 再往后,紧跟着的是两位年轻的道士,自然就是建除和擎云了,只是擎云的年龄要更小一些。 事实上,对方已经锁定了擎云,含愤之时,还是要确定一下为好。 “余沧海,你在这里发什么疯?教出了一群劣迹斑斑的弟子,你这个做师傅的难道也不知天高地厚吗?” 天门道长早就看到了刘正风身后的余沧海,彼此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即便没什么交情,总还是有过数面之缘的。 天松昨日将“回雁楼”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给了天门道长,事先就料到会在刘府碰到青城派的人,没想到这余沧海还真就沉不住气。 “你?......天门,你的弟子擎云结交匪类,残忍地杀害了贫道的弟子罗人杰,难道你还想包庇他不成?” 原来,昨日黄昏时分,另外两名青城派弟子就将罗人杰的尸体抬了回来,余沧海当时就气炸了。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 先是在福州城外死了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又在衡阳城里折损了一名得意弟子,此次下了青城山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余沧海一把将罗人杰身上插着的长剑给拔了出来,“恒山仪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长剑的拔出,一道血线飞溅而出,吓得两名弟子再次跪了下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哪里还敢隐瞒什么? 只是言语之间,不自觉就将泰山、华山、恒山那几名弟子说的极其不堪,罗人杰反倒成了除魔卫道不成为之身陨的少年英豪了。 “田伯光?泰山擎云?华山令狐冲?还有一个恒山的小尼姑仪琳?他们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一起?” 虽说衡山派米为义当时也在“回雁楼”二层,却始终不曾同青城派的人正面相对,而与田伯光同桌而食的令狐冲和仪琳竟也被这二人牢牢记住了。 自己的弟子什么德行,余沧海心里还清楚,小事上或许还会糊弄一番,如此人命关天之事,大体的方向绝对不会有错的。 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却唯独不曾提到有人用银子暗算罗人杰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人真的没有看到,更不会相信擎云的“推脱之词”。 “师尊,泰山派的擎云还辱骂咱们青城派,说咱们最厉害的功夫是什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就连华山派的令狐冲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看到自家师尊彻底动怒了,其中一名弟子仗着胆子又加了一句。 “好,好的很啊,华山、泰山,贫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手中拿的是“恒山仪琳”的长剑,余沧海却没打算去找恒山派的麻烦。 甚至,在刘府昨日的晚宴之上,余沧海同定逸师太碰面的时候,他丝毫都不曾提起这件事情。 西岳华山这些年即便没落了,依然还有一个“君子剑”岳不群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主。 至于东岳泰山嘛......除了掌门天门道长之外,余沧海还知晓他们有几位玉字辈的长老级人物. 而后起之秀中,前些年就听到过邓子陌的名号,在福建地面也碰上了,青城派所有的二代弟子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人是邓子陌的对手。 若是再加上近几日声名鹤起的擎云......余沧海即便对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也不敢说能够稳压这两派啊。 因此,恒山仪琳倒是被他直接给忽略了过去,反正那小尼姑也并未真正参与进来,无非是被擎云借用了一把佩剑而已。 好嘛,没想到余沧海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 罗人杰的尸体自有门下弟子到城中找棺木给装殓了起来,整整忍了一夜之后,终于见到了杀害自己徒弟的凶手擎云。 “包庇?余沧海,以贫道看来,你那些弟子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为了一己之私,你等千里迢迢跑到福建去,灭了人家‘福威镖局’满门的时候,你余沧海有没有想过‘残忍’二字?” “青城派数十名弟子,在福建围攻贫道座下的大弟子邓子陌的时候,你余沧海有没有想过讲讲道理呢?” “就拿昨日‘回雁楼’的事情来讲,也是罗人杰他傲慢无礼在先,企图伤害华山派的令狐贤侄在后。” “据贫道的弟子擎云所说,那罗人杰乃是遭人暗算,自己没控制住才不小心‘撞’到了长剑之上。” “况且,昨日并非只有我泰山派弟子在场,华山派的令狐贤侄,恒山的仪琳师侄,和刘府的米为义贤侄也在场,他们同样也可以做个见证。” 说这番话的时候,天门道长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提到田伯光的名字。 田伯光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淫贼,正道中人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而恰恰擎云同对方还真是旧相识。 “哦,这里边竟然还有冲儿的事?只可惜岳某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那个劣徒了,等下次见到他时岳某一定会替二位问个清楚!” 既然里边涉及到了自己的门人弟子,“君子剑”岳不群就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 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别扭,不像是在替余沧海求证,淡淡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敷衍的意味。 “岳师兄,此事贫尼昨夜已经知晓了,的确是青城派的罗人杰为恶在先,想趁着令狐冲身受重伤就落井下石。” “幸亏有泰山派的擎云贤侄及时出手,才制止了罗人杰恶行,他的死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余沧海,贫尼弟子仪琳的长剑被你的两个弟子拿走了,留在你那里也无甚用处,不如就还给贫尼吧。” 嚯—— 岳不群好歹有个“君子剑”的名号,说话行事温文尔雅,一旁的定逸师太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岳不群和定逸师太,擎云都是第一次见到,对于二人的“秉性”却早已熟识,听到定逸师太将他和令狐冲区别对待,擎云心中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一个直呼其名“令狐冲”,一个却以“擎云贤侄”相称,想必是那位“天真烂漫”的仪琳小师妹,“如实”地向定逸师太回禀过了吧? “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哈哈,也不知道令狐冲那个浪子从哪里听来这句话? 更有那句“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想必也已经通过仪琳之口传到了定逸师太的耳中,要不然她怎么会对令狐冲有那么大的意见? 昨日晚间,仪琳就被米为义和迟百城护送到了刘府,恰好定逸师太带着几名恒山派弟子也入驻了刘府。 受了那么多惊吓,见到自己的师傅之后,仪琳就再也忍不住了,抽抽搭搭地哭了好半天。 至于仪琳怎么跟定逸师太说的,米为义和迟百城都没有听见,他们两人将仪琳交到定逸师太手上之后,就各自找人去了。 迟百城找的是刘菁和刘芹姐弟,这是临来之时擎云特意给他交待的,明日“金盆洗手”之时,务必要迟百城护在他们姐弟左右。 最好能够把刘府的女弟子都集中起来,就守在刘府的夫人,也就是迟百城的亲姨娘柳文娘的院子里。 衡阳城已经来了很多江湖人,有不少人明日都会到刘府来,擎云没有告诉迟百城真正的原因,只是说人多手杂,万一出现宵小之辈怎么办呢? 迟百城还真就相信了擎云的话,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云师兄难道还会坑害他不成? 无论是逃走的“青海一枭”,还是跑去追人的田伯光,这二人可没有一块好饼,哪一个趁乱闯入刘府的内宅后果都不堪设想啊。 这敢情好了,擎云没有细说的原因,倒是让迟百城自己给脑补了出来? 米为义呢? 他自然是要去面见自己的师傅刘正风,在衡阳城里死人了,死的还是青城派的嫡传弟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米为义就更加公允了,他只说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力争让自家师尊了解的更细致一些。 刘正风听完之后,也是紧皱双眉啊,从感情上来讲,他当然会倾向于擎云。 与泰山派和擎云相比,他青城派和余沧海毫无疑问就是“外人”而已,死个人怎么了? 君不见,江湖中每天都在杀人和被杀,死一个罗人杰对刘正风来讲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唯一的麻烦就是对方死在了衡阳城,或者说,死在了他即将“金盆洗手”的时候。 至于说余沧海或者青城派将来可能的报复,刘正风倒是一点儿都不替擎云他们担心。 都不说泰山派的掌门人也会到衡阳城来,就算只有天松道长、擎云、迟百城以及王威等四人在,余沧海一行想讨得便宜都够费劲的。 “为义,明日你负责替为师在大门口迎接诸位宾朋,一会儿让你大师兄来一下,说不得刘府明日会有一场风波,咱们爷们也得有点儿准备才是。” 就这样,昨夜晚宴之时,刘正风、余沧海、定逸师太三人都在座,相陪的还有华山岳不群和丐帮的张金鳌。 他们三人分别从自己的弟子那里听到了“回雁楼”事情的经过,却鬼使神差地一起选择了闭嘴,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吃了一顿饭。 “你们?......张帮主,‘五岳剑派’这些人在此颠倒黑白,你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副帮主,难道就站在那里看热闹吗?” 院子之中就这么些人,天门道长怒目相向,看那架势,似乎即便余沧海不找茬他都要同对方理论一番? “君子剑”岳不群说了那句话之后,身子不自觉往后边退了一退,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定逸师太呢? 好吧,这位嫉恶如仇的老尼姑,正等着余沧海归还仪琳的佩剑呢。 刘正风是此间主人,却也是“五岳剑派”的人,唯二的“外人”除了余沧海自己,就只有一直都不曾开口的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了。 “这个......咳咳,余观主,老朽就是来刘府观礼的,刘三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实在是我辈江湖正道的一大损失了。” “至于今日之事,老朽在旁边也听了几耳朵,老朽能够理解余观主此刻的心情,爱徒身陨换做谁心里都会不好受的。” “只是,既然此事昨日在场见证之人颇多,为公允起见,不若将几派弟子都叫过来当面对质如何?”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等江湖正派人士,既不能放过一个恶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余观主你说呢?” 这张金鳌明明是乞丐帮的副帮主,同“君子剑”岳不群站在一起,身上的书卷气可是一丝都不比对方少啊。 “你......你们?欺人太甚,你们都给余某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完丐帮副帮主张金鳌的一番话,余沧海彻底无语了。 让那几派的弟子都过来当场对质? 怎么对质,他们都是“五岳剑派”的弟子好不好,平日里彼此师兄弟相称,谁又能向着我青城派说话吗? “道貌岸然”—— 环视了院子中所有的人一眼,余沧海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个词语,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了刘府。 ...... “好了,为义,时辰也差不多了,让人把‘金盆’抬上来吧——” 余沧海离开之后,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起来,天松道长和擎云也过去同岳不群和定逸师太见礼。 尤其是那位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众人分开也没多少日子,再次见面显得格外亲切。 “多谢张前辈仗义执言!您几时到的衡阳城啊,怎么不见青莲、白莲二位使者?” 对岳不群和定逸师太,擎云只是礼节性地跟在天松道长身后行礼,到了张金鳌那里就活泛多了。 “哈哈,此次只有青莲跟老朽过来了,正好衡阳城中丐帮分舵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那小子也不乐意待在老朽身旁,就先忙活去了。” 他们在这里说话的功夫,米为义已经招呼着两名师弟抬来了一只“金盆”,说是“金盆”其实只是用黄铜锻造的铜盆,里边事先放置好了半盆清水。 “诸位,今日乃是刘某‘金盆洗手’的日子,感谢诸位江湖同好能来此替刘某做个见证。” “从今往后,刘某彻底退出江湖,一切恩仇夙怨都将成为过往,南岳衡山也再无刘正风这一号。” “金盆”被放置在前院里,此时已经挤进了数百人。 刘正风简短的话语之后,郑重其事地来到“金盆”面前,挽起了袖子。 眼看着刘正风的一双手就要插入清水之中了,就听到府门外传来一道厉喝声:“刘师弟,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