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第3页)

 宣逢蓦地阖眼,不近人情到冷酷,干脆得与他的偏执别无二致,站在眼前的是最后一个亲人,也无法分去他一分一厘本就稀微的恻隐。

 年会盛景,医院冷寂,热闹与寂暗互不干扰。

 杨青珠被安置在了鼓州,由陈颂仁继续保护,宣逢不可能任之沾染他的美妙计划,也就不可能将之带在身边。

 既然交易,陈颂仁负责宣逢一行人在鼓州的安全与隐蔽,而宣逢动用暗探去查寻失踪的陈幺柠。

 宣逢反复高烧发热,清醒的时间渐少,不得已,赵无联系了天津的人,去确保诸事依计,并且做好了回归铺垫。

 临海之郡的新月之风吹不到大陆腹地。

 斑驳而错乱的梦像砸到宣逢,庸重的酸涩缠困身躯,呼啸的寒风侵袭平静,湿黏的情绪堵住鼻孔,鼻翼停了一只枯叶蝶,宣逢目不视物。

 二十岁到二十六岁。

 青岛到天津。天津到罗泉。罗泉又到天津。

 锦绣与腐朽,阳光和深渊。

 或许宣逢需要回首观望那些讶异,世界向阳而生,他背道而驰,向死而生,于是,他固执否定了那些松愉光阴。

 世界不遂他愿,他便离经叛道。

 宣逢睁眼,现实与幻觉交融,他干咽一下,硬撑着起身,室内阴暗,他晃到了窗前,拉开窗,冷风灌入,他无声地笑了。

 这世界不缺他一个正常的人,从来不缺,于是他吞咽坎坷与错乱,去做一个神经质的壮士。

 “先生!”

 赵无闯入,扑过去拽回怪异的宣逢,宣逢虚弱到站不住了,赵无抱住了他的腰。

 “我好想她,好想见她。”

 黑暗里,虚弱的声音卑微且执迷,随时会湮入暗影,无所依存,无可回音。

 赵无将人放到床上,他不懂宣逢的奇怪情感,他只会忠于魏大人。

 “她在哪儿啊?是不是放弃我了?”宣逢在黑暗里自顾自落寞哀痛,“我想见她,任何地方都可以,都可以······”

 赵无开灯,甫一看见宣逢泪流满面,他惊愕无措,干站着目睹这个痴子哭泣。

 情绪剧烈与吹寒风的后果就是宣逢又进了急救室。

 可是尽管如此,魏娥妙依旧没有给他任何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