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第2页)
黎大妈朝路昙叽里嚷了几句,大意是让路昙回去,两个大伙子帮忙就可以了。
路昙回她,闲着无事活动筋骨。
“不用你帮忙,赶紧回去!”石义尧凶巴巴的。
路昙神色淡漠,“我不弱。”
季宏心里暗暗认同。
路昙执意干活,石义尧不能强行推开,只能分心不让路昙摔了碰了。
三条主渠,八条分渠,纵横村子,总长约莫两千米,村子上部没被淹,下部的水也退得差不多了,村里狗队开始各处撒欢。
晚上还是没来电,六个大伙子在二楼厅里铺了两张竹席躺在一堆,窗外面促织叫得清亮勤快,这质朴清俭的乡村生活一下子把野心蓬勃的后生摁在简陋深山里,他们不得不停下思虑而顺从接受难得的清静。
“我晒成这样子,回去我妈肯定认不出我了!”宋俭若忽叹。
周绿挠挠腿,低声说:“你就说为科研风吹日晒了。”
宋灰易半梦半醒,被谁碰了一下,他醒了,抬手,碰到了陈尺,陈尺哼一声也还迷糊。
“学习使我快乐。”季宏念了一句。
烛火摇曳,泥灰天花板上黑影抖动。
“小周老家哪儿的?”宋俭若随口问。
“云城。”
“怪不得你说话一股若有似无的小调腔。”宋俭若恍然惊喜。
评弹小调,吴侬软语,苏软心肠。
“······”周绿默了,他觉得宋俭若在说他“娘气”。
大雨后的天空,初生,纯粹,星河明朗,山里面没有霓虹与噪音,夜空是真正的夜空。
路昙在楼顶欣赏夜空,烛火摇曳不停,她的轮廓被潦草勾勒,湮于浩淼星宇。
季宏执烛出现,看见了孤坐的路昙,踟蹰不前。
他看到了某些东西,思维发散,左右联想过后,未得结论,反而心乱如麻生出忌惮,他想真是不如不知。
“季宏。”
路昙唤了他的名字,这下他躲不开了。
季宏缓步往前,路昙一直没有回头,却知道是他,难道说路昙猜到他会来,特地在这儿等两人独处的机会?
空旷的黑夜,吵闹与寂静同时存在,对于真实处于这个情景的人来说,这无任何矛盾可言。
路昙背对他坐在小板凳上,纤瘦的后背端挺,墨发低低扎着,白色的短衫在弱小的烛光和磅礴的夜色里像极了一颗珍珠。
季宏第一次意会到了她真的人如其名——昙花,神秘的昙花,蒙着一层玄妙的光华,季宏免不了一时的不知所措,不敢越过那一线距离。
“对一切未知保持敬畏,”
路昙的声音清冽,更有一股威压混合着浓稠的黑暗在无声燃烧,漫着危险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