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2页)

 嗬!季宏被掀飞出去,惊愕间他欲看清楚是谁,入目的却只是绿草蓝天,他重重摔下,眨眼间,他又坐在了轿车后座。

 窗外的雪景温柔烂漫,前座的两人在温声交流。

 季宏脑子懵懵的,之前痛到欲裂开的心,现在暖洋洋的,而凶猛的火海似乎只是他的一场噩梦,他们其实还在去石家的路上。

 就是这样,梦境比现实更具有说服力与诱惑。

 绛紫的光染着天幕,升华一个璀璨的荒诞世界,火红的大树,红艳的花,红绸无风自飘,靡靡之音盘旋缠绕——满目的红终究让人落入盲抓的可笑境地,于是周围开始怪异,似牢笼,似漩涡,地面像被滚烫鲜血浇覆,让人无处落脚。

 季宏眼睛疼,眼珠子仿佛被蠕虫往外挤,喉咙被烟灌入也快要裂开了,胸腔的心脏觉醒了狂躁意识几乎破体而出弃他而去,他坠入了诡异的红的世界,他看见山羊支起两条前腿站着,一排的山羊就这样站着,他想动,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红褂加身,端坐着,只有眼珠子还能自由转动。

 鹿身人首的奇物站在狐狸堆里,奇物背上驮着一副粘着血肉的人形骨架,这里气温极高,俨然是火山口,画面低抑,大量的黑眼眶的动物静静立着,所有视线都汇集在主角的身上。

 季宏是主角。

 景云察也是。

 景云察暴怒而又怯懦,身体似要裂开,每个细胞都嘶叫着,血液灌回大脑,他站着,想毁了一切,却动不了一分,他在发抖,入目皆是鲜红,更让他的原始兽性爆发,但他就是被定住了,那似无数双冰冷的手摁住他,谴责着命令他无条件顺从。

 季宏瞳孔一震,认出了下首的那张脸,景云察身穿大红喜服干杵在那里,与景云察并排站的人正绿霞帔大红盖头,季宏的惊悚消了一分,想喊人却动不了嘴唇,只能朝一脸暴戾的景云察疯狂挤眼使眼色。

 魔音回环,似个寡妇在哀泣,又似个孤儿在呜咽,又似个疯子在乱喊高音,尖锐哀戚,不成曲调,又扣着人心最敏感的弦,引诱人去跌落去错信去放弃。

 惹火的蝴蝶爆发,漫天火屑,似炸了谁的黄粱痴梦,泣下血泪。

 这一点儿都不美,季宏全身的细胞都在抵触,这和他在火海里目睹双亲被焚烧一样令他崩溃,灵魂怕是要被那火屑引燃,也烧成灰烬飞向天空徒留凄绝的美景,最后盖上他的谢幕。

 下首两个人僵硬地转过身去,一拜天地,三叩首。

 季宏全身激灵,这太诡异了!

 他与景云察不过几面之缘,为什么他要坐在这儿目睹景云察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