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第2页)

 费染山曾是昆曲传承人,经年苦练,却是未成角就已销声匿迹。

 宣逢张嘴欲说,费染山却抱起藏在另一侧的花盆起身,高瘦的费染山身骨端直,步步而去,步步苍凉。

 院里草皮绿油松软,瓦石路弯曲杂乱不成规律,有两位坐轮椅的秃头人在海棠花荫下走象棋,凋零的花瓣带着残香陨在棋局。

 费染山的花盆里只有一颗种球,却是一直未发芽。

 宣逢默默地跟随费染山到走廊,费染山抱着花盆坐在台阶,无神地望着那棵有果子的海棠树。

 “费先生,昔年戏苑生活,故人笑貌,您还记得多少?”

 宣逢蹲在出神的费染山面前,语气平静,按捺着试探,手里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册子。

 费染山神情漠然,仿若未闻。

 宣逢继续道:“您的身韵、嗓子可称一绝,两位老先生定是叫人迷了眼,才会弃您!”

 费染山垂眸,抿唇。

 “费先生,依您的头脑气魄,不该囿于这旮旯!”

 “小子说笑了,我是精神异常的垃圾货,就该烂在这旮旯。”费染山冷漠自嘲,眸里一片沉重的漆黑。

 有其他病人注意到了这儿,他们的眼中起了玩味,并且慢慢挪向这里。

 “费先生,还记得亭别馆的旧人吗?”

 费染山怔住,瞳子定住了。

 “呵呀!”

 “呃!”

 猝不及防,宣逢被一个病人扑住,他的手肘顶向这人的脖子,又有一个病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册子摔在地上,四周掀起叫好声,宣逢咬牙拼命挣扎,但他还是被死死压制在地上。

 费染山静静看着挣扎的宣逢,浑浊的眼睛里升起冷意,他在欣赏宣逢的垂死挣扎。

 就连护理长,也是在窗口静静看着,一个正常人被几个精神病摁在地上,他的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与怜悯,无视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