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林云墨的情绪(第2页)
第七日傍晚,魏野在操场单杠下截住抱着搪瓷脸盆的秦书瑶。晚霞把晾衣绳上的劳动布工装染成紫红色,他影子斜斜压在她洗得发白的解放鞋上。
“秦书瑶同志。“这次他没再用笔记本当借口,“厂部让我辅导你学大庆精神。“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铁人王进喜》,书页间露出两张工人文化宫的电影票。
秦书瑶的指甲掐进脸盆边沿的搪瓷缺口,她看见魏野的军用挎包里露出半截绷带——是昨天替她挡下落石时缠的。远处传来下班的电铃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斑鸠。
当魏野第十次出现在国营菜店排队的人群中时,秦书瑶正攥着皱巴巴的肉票。他的铝制饭盒“不小心“撞翻她的竹篮,两个西红柿滚到写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墙下。
“对不住。“魏野弯腰时,崭新的国防绿军装蹭上西红柿汁。他从裤兜掏出印着红五星的手帕,却先擦了秦书瑶沾了泥的布鞋。排队的大妈们交换着眼神,有人认出这是厂革委会魏主任的儿子。
深夜,秦书瑶在煤油灯下拆开裹着《电工基础》的牛皮纸。层层叠叠的纸页间,藏着张泛黄的相片——十五岁的魏野戴着红卫兵袖章,正在天安门广场挥舞红宝书。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72年11月3日,父亲平反日。
窗外的月光漏进筒子楼走廊,照见相片边缘被火烧过的焦痕。秦书瑶忽然想起白天在厂办听到的闲话:魏主任正在给儿子物色门当户对的对象。
青砖墙上的“为人民服务“标语褪成了灰白色,秦守的解放鞋在柜台前的水磨石地面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块落在“抓革命促生产“的红色地标线上。柜台后戴着套袖的老会计推了推老花镜,镜腿缠着的胶布已经发黄。
“同志,卖药材。“秦守把帆布包放在台秤上,铁盘发出“当啷“一声。帆布缝里漏出几根参须,沾着特意保留的腐殖土——这是老参客教的法子,新鲜的泥土能证明是刚挖的野山参。
老会计的镊子尖拨开苔藓包,突然顿住了。他转身朝里间喊:“郑师傅!“声音带着颤。里屋药碾子的滚动声停了,布帘后转出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胸前钢笔别着的红五星已经掉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