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乔兴源(第2页)

 陶二一大段话说完,又红着眼说:“草民家贫,治不起老父的病,便和家中兄弟几个找去童家讨要说法,没成想竟被童家的小厮殴打恐吓,他们还直言若我们再敢闹下去,来年就将我们的田租翻上三倍!” 

 观审的百姓们既暗骂童家行事不地道,又没为此事觉得太过诧异,童家的缺德事干的多了,甚至可以说,不光是童家,当地的乡绅地主里,就没有哪个是清白的,只不过童家有人在衙门办事,所以往日更肆无忌惮。 

 同在堂下的童平反应过来,陶二一个大字不识的农丁,如何能懂得什么奴役不奴役的?显然是背后有人指点才说了这话来。 

 但这时的童平还没多想,只以为是想来和他不对付的黄家或是其他乡绅在对付他。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追溯这些,而是想办法平息知县大人的怒火。 

 “大人,大人息怒啊,下官只是见大人带病上衙辛苦,想替大人分担,这才拦下了这些状纸的!”童平逍遥了这么多年,今日才猛然惊醒他当时刚入衙门时为何谨慎。 

 做为县衙里的下官,他只是秀才出身,可知县却是正正经经的进士。不说对方是朝廷指派,官大他一届,便说对方知县只是起点,而他的县丞就是此生尽头了。 

 宋亭舟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漠的望着他,“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不认罪吗?” 

 还没等童平说话,衙门外又传来喊冤声。 

 “大人!求大人为草民伸冤啊!” 

 宋亭舟面上毫无波澜,淡淡的吩咐道:“是何人喊冤,将人带进来。” 

 张巡检就守在门外,见状立即领人进来。 

 来者自然就是另一苦主,他被童牙子打得凄惨无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告的也同样还是童家人。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突然就又跑出来三人,无一例外全是状告童家人。 

 此举何止震惊,简直是奇迹。 

 地主乡绅本就高普通百姓一头,哪怕是黄家也不敢说自家就没犯过什么错处,可大家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知道这些错处不足以灭顶,家族庞大,只要不是诛九族的过错,这些小事就不会伤筋动骨。 

 这也是所有地方官都拿当地乡绅没办法的主要原因,一次拿捏不住,就落了下场,他们知道你不过如此,便不会重视你。 

 百姓们也不是傻的,地方官待了几年就走了,而他们还要留在在老家仰仗地主鼻息过活,谁会憨巴啷当的得罪乡绅呢? 

 但眼下竟然就有了几个蠢佬,还不止一个! 

 宋亭舟一股脑将所有案子都接了,更没半点拖拉,直接命黄巡检率领众捕快将被告全都带回,一一问罪。 

 童平被判滥用职权鱼肉百姓,杖责五十,罚银二十贯。他直到被拉上春凳还在叫嚣,说宋亭舟只能打打他板子,他是朝廷任命官员,就是知府来了也无权免他职位。 

 这话虽然恼人,却也是实话,童平若一天在任上,童家多了个仪仗,便不是那么容易倒得。 

 黄巡检忧心忡忡的看向宋亭舟,“大人,他说的不无道理,剩下的这几个童家人,真的要全部收押吗?” 

 他如今终于看出来宋亭舟是真心想要整顿赫山官场了,可盲目对上地方乡绅,在他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黄巡检自身便是岭南大家族里的人,这里的人既受族人庇护,又能庇护族人,两者相辅相成,拧成一股绳后团结的可怕,远非抓起来几个就能击溃的。 

 宋亭舟如此行事,只会更激怒对方,惹来这些土皇帝疯狂的报复。 

 他却不知道,宋亭舟图谋的,远比他想的更深远宏大。 

 “该判的刑罚,本官已都庭判妥当,你只需按令行事,其余事情,本官自有定夺。” 

 宋亭舟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忙,没空对手下详细解释。 

 “还有,你知不知道主簿乔兴源的消息。”他问向黄巡检。 

 黄巡检今日又颠覆了对宋亭舟的看法,觉得对方煞气颇重,见他问起乔主簿,怕他迁怒,忙解释道:“大人息怒,不是乔主簿不愿意回衙门办事,实在是一年前上一任县令走后童平独揽县衙大权,乔主簿人品耿直,两人之间多有摩擦,童平便依靠家世威胁乔主簿妻女,对方这才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