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小酒馆大海航行靠航手

鱼虾一锅鲜(第2页)

 "死丫头片子又偷吃!"二伯母的骂声从巷口炸响。秀兰看见二伯母围裙上沾着新鲜的猪油,袖口却露出半截褪色的红袖章,那上面印着的"革命委员会"字样已经发黄卷边。

 父亲在信里提过七次要接他们回长沙,可每次钢笔水都会洇出团团墨渍。此刻他站在月台上,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亮,怀里抱着个用《长沙晚报》裹紧的物件。当秀兰看清那是台海鸥牌相机时,取景框里突然闪过母亲在车间操作机床的画面——母亲围裙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桃酥,正与南京站小贩手里的油纸包一模一样。

 奶奶的蓝漆木门吱呀作响。屋檐下垂挂的腊肠在穿堂风里摇晃,油纸包着的盐水鸭旁,摆着个盖有"金陵制造局"火漆的信封。小梅踮脚去够信封上的铜锁扣,突然碰倒窗台上的搪瓷痰盂——盆底沉着几片带血丝的鱼鳞,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你们爹在长沙厂里挨批斗了!"二伯母踹开门时,手里攥着把豁口的剪刀。剪刀尖端挑着张《湖南日报》,头版照片里父亲正在车间讲解图纸,背后墙上模糊的标语竟与南京批斗会的横幅字体如出一辙。秀兰突然发现父亲握图纸的手势,与南京老宅相框里穿长衫的祖父持毛笔的姿势完全相同。

 深夜,建国蹲在煤炉旁研究那个海鸥相机。取景器里突然浮现1969年的画面:母亲挺着大肚子在长沙兵工厂食堂打饭,餐盘里两块发硬的馒头下压着张字条,字迹与南京老宅门楣上的雕花如出一辙。当他按下快门时,胶卷突然迸出火星,烧焦的纸屑里飘出半片桃酥渣。

 "这是美蒋特务联络暗号!"二伯母突然破门而入,剪刀直指建国手中的相机。寒光闪过,相纸盒里飘落几张泛黄的照片——1966年的长沙军工厂运动会上,少年模样的父亲正将搪瓷缸抛向空中,缸底青光映出看台上模糊的"金陵制造局"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