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与此同时(第3页)

暮色裹挟着雪粒子扑向窗棂时，壁炉里的松木正烧得欢实。父亲用火钳挑开半截焦炭，金红的火星便沿着空气划出螺旋，像撒了满地的碎钻在羊毛地毯上跳踢踏舞。母亲端着搪瓷托盘过来，焦糖色的红薯皮裂开细纹，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松脂的清冽，在暖融融的空气里织成一张网。

苏槿拢了拢膝头的羊毛毯，羊绒纤维蹭得掌心发痒。弟弟裹在鹅黄色羽绒服里，毛线帽的绒球随着呼吸颤动，活像颗摇摇欲坠的糯米团子。他第三次栽向自己肩膀时，苏槿伸手托住他圆鼓鼓的脸颊，指尖陷进婴儿肥的旋涡里，温热的脸蛋仿佛刚从蒸笼端出来的奶黄包。

\"小心烫。\"母亲掰开红薯的动作像在拆礼物，橙红的芯子淌出琥珀色的糖浆，在瓷盘里积成小小的湖泊。父亲往火堆里添了新柴，爆裂的木芯惊起一串火星，跃过铜制火钳的弧度，恰巧撞碎在玻璃窗的冰花上。

那些晶莹的冰凌正在暮色里疯长，像被施了魔法的水晶藤蔓，将整个客厅缠绕成琥珀里的标本。苏槿望着冰棱折射的虹彩，忽然发现其中某道棱柱里，映着弟弟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母亲围裙上未拍净的面粉，父亲挽起袖口露出的烫伤疤痕——所有细节都在冰晶里微微颤动，如同被暴雪封印的时光标本。

她伸手去接飘落的栗子壳，碳化的纹路在掌心烙下浅褐色的地图。补习班惨白的日光灯，试卷上晕开的红墨水，深夜台灯下冻僵的指节，忽然都成了褪色的默片。此刻指尖沾着的焦糖，毛衣上沾着的松香，羽绒服传递的体温，却在血管里烧成滚烫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