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笼
第83章笼
沈蔷意又做了那个梦。
在与贺静生几乎快要决裂的夜晚,他让她杀了他:“依依,你可以去过没有我的生活了。”
而画面忽转,从他头顶流淌下:“依依,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你可以离开了。”
他的血染湿了她的脸,她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无论她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还是会被同样的梦吓醒。
身体在那一瞬间宛如从高空坠落,失去所有重力,心脏也跟着一沉,她能听到自己惊恐的尖叫声,下一秒倏尔睁眼。
心跳咚咚作响,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急促地呼吸着。
直到房门被打开,走进道:“太太,您醒了。”
沈蔷意反应迟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仆。
女仆扶着沈蔷意起来,递上了一杯温水:“您已经昏睡一整天了。”
沈蔷意的嗓子干涸,她捧着水杯一饮而尽,这才稍微好受点。
冷不丁听到女仆说的话,所有记忆也瞬间涌入脑海,在德国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片段在眼前闪过。
只可惜,那不是电影,是她真真切切的经历。如同噩梦一样的经历。
“贺先生呢?”她抓住女仆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这里是伦敦的城堡。
她都已经回来了,那么贺静生肯定也回来了吧。
一提到贺静生,女仆的表情明显不自然了起:“太太,您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您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准备。”
沈蔷意完全不听,还是问:“贺先生在哪里?”
女仆目光闪烁不敢看她,她自然察觉到不对劲,心里涌上啊,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女仆见沈蔷意一直追问,也知道终究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所以只能说了实话:“贺先生贺先生他他死了。”
死了两个字。
如同一把榔捶,对着她的头顶狠狠一敲,她浑身僵硬,愣愣地看着女仆,迟迟没说话。
“太太.”女仆扶着沈蔷意的肩膀,轻声叫她。
沈蔷意这才像是稍微有了点反应,她无意识地摇着头,喃喃自语般:“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我明明没有在车上看见他”
“是陈先生送您回道,“贺先生的死讯全球各大媒体都已经报道了,陈先生今晚就要乘坐飞机回香港了。”
陈家山.陈家山送她回来的?
“陈家山呢?他在哪?”沈蔷意屏着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脚在
触地的那一瞬间,便脱力般跪了下去,好在女仆及时扶住了沈蔷意,这才没有摔倒。
沈蔷意看向自己的脚。
脚并无大碍,受伤的是膝盖,膝盖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她也丝毫不在意,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陈家山!()?()”
她在走廊里喊道。
因为枪战受到的惊吓不少,她的嗓子嘶吼太过已经哑得厉害,她却还在用力发声:“陈家山!()?()”
“陈先生在贺先生的书房。?[(.)]?13?.の.の?()?()”
正当女仆刚说完这句时,就见陈家山从走廊拐角处走了过来,叫她:“沈小姐。()?()”
“陈家山,我问你,贺静生呢?”沈蔷意跑上去。
陈家山垂下眼,沉默。
沈蔷意眼也不眨地盯着陈家山,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情绪变化,但无奈他或许跟在贺静生身边久了,他也跟贺静生一样,只要他想,便足以令人看不穿也看不透心中所想。
他全程都面无表情,眼神里是一片死寂晦暗。
可以理解成难过遗憾,也可以理解成平静接受。根本无法准确参透其中含义。
“他还.活着吗?”沈蔷意艰难地开口,说出每一个字都宛如一个把刀子在剜自己的心,“他是不是被那天追杀我们的人带走了?他到底.还活着吗?”
陈家山还是沉默。
“你说话啊!陈家山!”沈蔷意的情绪激烈起来,本就嘶哑的声音更是艰涩,“他人呢?就算是死了,那他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在哪里?我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沈蔷意怎么都无法将“死”这个字和贺静生联系在一起。
怎么可能。
贺静生永远都是那么强大、无所不能运筹帷幄的一个人,就算是惊心动魄的一场枪战追杀,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他怎么可能会死?
“我不相信!陈家山,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沈蔷意咄咄追问。
陈家山一如既往沉默。
“贺静生!贺静生————”沈蔷意像疯了一样大喊他的名字,她迈着匆忙的步子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每一个房间都快要翻遍了,仍旧没有见到贺静生的身影。
她要往楼下走,打算去下一层找。
陈家山追了上:“沈小姐,别再找了。”
她置之不理,还是在喊贺静生的名字,嗓子已经快要到极限,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无论她怎么喊,根本没有人回应。
贺静生是不会让她找这么久的,贺静生是舍不得让她难过这么久的。
他真的不在。
他真的不在。
这个念头几乎将她击垮,她崩溃地蹲下身,眼泪夺眶而出,似乎背水一战般用赌气的方式吓唬:“贺静生,你要是死了,我明天就改嫁!我这么年轻,我才不会给你守寡呢!”
沈蔷意找了多久,陈家山就跟了多久。他一直都在沈蔷意身后,寸步不离。
他明白沈蔷意说这句话多少有
赌气的成分,可听进耳朵里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
也明白现在或许是赌气,可人性大多经不起考验和试探,本来沈蔷意这段时间就整天吵着闹着要走,把贺静生搞得焦头烂额,万一她转头真改嫁给别人了呢,万一没多久就把贺静生忘到九霄云外了呢,那贺静生付出的这一切得有多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