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恨
风却更大了,裹挟着沙石席卷而至,彼时的呜咽哀鸣到了此刻却像是猛虎出林百兽奔走,人站在悬崖之上只觉得地动山摇。
湛炎枫就站在元戈几步开外的地方,平日里连根头发丝都难见凌乱的男人,此刻站在风口,衣袍被吹得鼓鼓囊囊,他站在那里,表情诡谲,像是憋了太久的情绪亟需找到一个宣泄的裂口似的,脸上的每一条细纹都较着劲。
“你说她是因为相爱,所以愿意给他生儿育女……哈哈,你懂个屁!”湛炎枫豁然扬手指向打开的墓穴边上,“他!元岐!他们的儿子,出生之时就被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八岁,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一次生产便耗尽了她大半的精气神,她本不该再怀孕生子,明明、明明我劝过,劝过她,劝过大郎,也劝过大哥,可他们不听,他们一意孤行地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元戈撩着眼睑看过去,目色沉静如水,胸膛心跳如擂。
幸好,湛炎枫也注意不到元戈微微颤抖的眸子,他像是突然累了,又像是那一口气突然就泄了,整个人靠着元戈的棺材坐了下来……席地而坐,这对事事讲究的湛炎枫而言,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何况他还靠着棺材、垂着脑袋,满脸如丧考妣。
他说,“是……他们得到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整个知玄山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一个孩子。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样一个掌上明珠,一出生没了爹娘,那一晚,她尚且来不及给那孩子取名,便产后血崩而死,元家大郎是个懦夫,山中众人都说他是殉情而死,其实不是的,他就是个懦夫!”
“他根本不是殉情而死!他是亲眼见到了那一幕,自此郁郁寡欢,终日饮酒买醉,活生生把自己喝死了!他就是个懦夫!”湛炎枫一扫方才的无力泄气,哈哈大笑着嘲讽,“深情?相爱?一个为了健康的子嗣、为了香火传承,就拿根本不适合孕育的妻子去下注的男人他能有什么深情?!可笑!最可笑的是,慕容少艾一命换一命生下来的,仍然只是个不能传承香火的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