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我还怕她不来呢,...(第2页)

 福婆略略放心,但又不敢太乐观:“谁知道呢,兴许她又憋着什么招,又看不出端倪……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正说着,不知是谁嚷嚷了句:“能查监控吗?”

 ***

 消防楼梯直至大宴会厅这一路,是没有监控的,这也是为什么葛鹏失踪,金媛媛都没法证明他当夜来过金鹏——她自作聪明给指的路、帮葛鹏彻底隐身,隐到最后,自己都傻了眼。

 但二楼的走廊里,一定是有的。

 同为209的“受害人”,陈琮沉默而低调地跟着颜如玉和李宝奇去看监控,路上,梁婵追过来,贴心地给他递了一包卸妆巾:“那个,你脸上,用这个擦,用纸巾擦不干净。”

 陈琮谢过梁婵,还分了一张给颜如玉。

 两人站在宾馆监控房,一边卸妆一边看员工调监控。

 一般豪华酒店的监控,屏幕足可布满整面墙,金鹏寒酸得可怜,只两面九宫格的电脑屏,员工瞪着眼睛往前拖进度,拖着拖着,眼前一亮:“这了!”

 陈琮和颜如玉同时身子趋前。

 夜半的走廊,静悄悄的,有个模糊的人影,自消防楼梯处,慢慢地、拖着步子过来。

 陈琮暗自佩服:这虚浮的步子,没有一定的鬼片阅片量,大概率是模仿不出来的。她果然听劝,齁着腰,头上戴了假发,而且,应该在身上缠了什么,腰围粗了一圈,身形跟金媛媛还真有点贴。

 那个员工“咦”了一声:“这不是我们宾馆的工作服吗?”

 他估计已经听说了有关“杀人偿命”、“这只是开始”之类的传言,再看这步伐、身姿,心里隐约有了个预设,看颜如玉和陈琮时,眼神多了几分狐疑。

 那个人影差不多走到摄像头下头了,未能脱离套路,缓缓抬头,对着镜头来了个短暂定格。

 那个员工如被火烙,嗷的一声从电脑椅上弹跳起来,大叫:“金媛媛!金媛媛!”

 其实严格说来,肖芥子化的妆并不像金媛媛,虽然她在眼皮上贴了胶、人为使得眼皮下耷,又粗描了眉毛,将小山眉匿得无影无踪——但她头发散乱,脸色惨白,脸侧带血,眉骨间还嵌了一小粒玻璃碴。

 这就是金媛媛被从宾馆门廊处抬走时,留给围观诸人的最后印象。

 颜如玉怒骂了一句什么,手一抬,看着想掀电脑,李宝奇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悄声说了句:“玉小哥,记住了,你从来也不认识这女的。”

 ***

 流言传得比想象的快,从监控房到209这一路,“路遇”好几个金鹏的员工:金媛媛的死,本来无证无据,无人疑心,现在因着监控和几行血字,瞬间有了另一种解读。

 挺好,要的就是这结果:让池水越来越浑,让颜如玉晕头转向,摸不清来人的目的,还要让他焦头烂额——你不是喜欢放火吗,现在,火烧回你自己身上了。

 不过,烧因缘石是个意外,方案里没有这一出。

 回到房间,陈琮一声不吭,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越理越凄凉,毕竟都残损了——但还是得理给颜如玉看,让这货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连带受害。

 蝴蝶兰已经差不多全秃了,花盆也没了,只根部包着一团湿土,陈琮找了个塑料袋把根包好。

 没盆的花,碎屏的手机,钱包,碧玉葫芦,以及身上穿的睡衣,就是他现在的所有了。

 颜如玉爬上爬下,面无表情,仔细看墙上的留字,看着看着,嘿嘿笑起来。

 他盘腿在床上坐下,说:“陈兄,你真的相信有鬼吗?”

 陈琮看了他一眼,回答:“梦里我是相信的,但监控拍到,就肯定不是了。”

 颜如玉说:“没错,有人搞我。”

 陈琮冷冷说了句:“那肯定是搞你,总不见得是搞我。”

 颜如玉眯着眼睛看他,眼梢斜上,笑嘻嘻的:“这就生气啦?陈兄,你不就是损失了点财物嘛,那都毛毛雨,我赔你还不行吗?”

 他想抽烟,碎衣兜里摸出来,烟也没囫囵的了,颜如玉毫不在乎,就着断烟点上,深吸几口,慢慢吐出烟圈,又指墙上的那行字。

 “来就来,我还怕她不来呢,不来,我怎么搞死她呢。”

 陈琮心说:你真是怕对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颜如玉瑜伽练得不顺,心浮气躁——当然,他哪次也没顺过。

 他给李宝奇打电话:“今晚是葛鹏进去的第六晚,过六才稳。不知怎么的,心里不踏实,要么,今晚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保险一点。”

 李宝奇嘿嘿笑:“玉小哥,事情办得这么顺,镜子到手,因缘石也要结果了,你怎么反不踏实了?”

 颜如玉没吭声,大概是受干爷影响:干爷常说,人的运势有起伏,不会永居高峰,也不会长伏谷底,高峰最险,八面来风,越得意时越要分外小心。

 李宝奇又说:“你来也行,两个人,还能打牌解闷。就是现在太早了,要么你早点睡,一点左右咱们宴会厅碰头?”

 也是,早去也没用,颜如玉嗯了一声,挂掉电话,顺手设了个凌晨一点的闹铃。

 正设着,陈琮在外头叫门,颜如玉发着牢骚下床,给他开门。

 陈琮拎着外卖袋进来。

 颜如玉瞥了眼袋子:“买到安眠药了?”

 他记得,这种药是不能随便买的。

 陈琮回答:“买不到,管制药物,要去医院开。找跑腿小哥,去我表弟网友那里取的。”

 这话是肖芥子吩咐陈琮的:她本身是去代买,入店就被拒,才知道这药管制,最后花了点钱,从药贩子那里搞了一瓶。

 陈琮拎着袋子走到床边坐下,从里头掏出一板药片,破了两片出来,似乎觉得不够,再加一片,又好像觉得一片太多,掰掉了半片,总之,来来回回,犹犹豫豫,给颜如玉留个他“吃药了”的深刻印象。

 吃个药都这么费劲,颜如玉无语。

 吃完药,陈琮又摆弄了一回药烛,被子一拉,蒙头就睡。

 睡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将床头的碧玉葫芦抓进被窝:“现在没黄玉,反正都是玉,跟它哥碧玉磨合一下也是一样的。”

 又问:“颜兄,你抓的是什么石头啊?”

 颜如玉听到了,装没听见,心说:你可少打听吧。

 这个点,其实时间还早,不过考虑到一点钟还有事办、多睡一时是一时,颜如玉也顺手揿了灯。

 ***

 药烛、香薰球,加上安眠药,三管齐下,按理,陈琮是不该做梦的。

 但可能白天入会的印象太深了,还是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请了块“色如蒸栗”的和田黄玉,早晚摩挲,当亲儿子一样,养了许久没进展,和颜如玉、李宝奇一样,沦为协会中养不成石头的低能代表人物。

 他一怒之下,找了个钻头来,开足了马力往黄玉里钻,想给自己钻一条“入石”的路,但钻头的声音好奇怪,像手机闹铃。

 怎么会有闹铃声呢,难道天已经亮了?陈琮努力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再然后,他听到“砰”的砸裂声,砸得他头皮发麻,那感觉,像有巨石从天而降,中途裂成无数碎块,噼里啪啦,瞬间就把他给埋了。

 ……

 陈琮是被砸门声给吵醒的。

 天已经亮了,脑袋昏沉沉的,记不起前事也辨不清当下,就是满肚子气,气这人一大早扰人清梦。

 他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迷迷糊糊间,先看见对床。

 对床那人和他一样,也刚欠起身,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眼镜。

 那人一张脸血红,乍看像被剥了面皮,头上还顶一两块瓷白,陈琮猝不及防,失声叫出来。

 外头砸门的是李宝奇,闻声更慌了,心一横,飞起一脚猛踹门:“玉小哥,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是金鹏的门太廉价,还是李宝奇使的力太大,门居然整个儿被端踹掉了,李宝奇扑着门板栽进屋,“轰”的一声好大动静,感觉整栋楼都被带得震了一下。

 陈琮终于清醒了,他呆坐床上,看颜如玉,看李宝奇,又看墙上地下。

 心说:肖小月,你给自己加戏啊。

 颜如玉的脸血红,是因为满脖子满脸的“血”手印,这血手印,一半是手上涂了口红摁上去的,还有一半是真血——颜如玉的头被砸破了,凶器是床头那盆兰花。

 他半夜应该醒过,又被花盆砸了,花盆砸得四分五裂,他也昏了过去,枕着碎瓷、花泥以及花枝睡了一夜,直到外头砸门,才又醒过来。

 墙上,和颜如玉的脸上一样,也横七竖八,摁满了血手印,不止手印,还有用口红写的,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字。

 ——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