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惊雷 “我答应什么了?”.......(第2页)

    只得抓紧最后的光景,又硬贴上了问苏喆:“娘子,我上次说的事,府上不再多想想吗?我虽在深宫之中,也知道朝上不太平。祝相公虽已拜相,不招人妒是庸材,他总会需要有人在陛下面前为他说话的,不是吗?”

    许诺做丞相这事儿,已然是吹破牛皮,不过严归总有一个想法:他们怎么知道是哪片云彩上落的雨呢?他们就不会犹豫,猜是不是自己从中说了好话?

    苏喆一脸认真地说:“阿翁是纯臣!只知礼法制度,从不弄权。也请昭容遵纪守法,毋越雷池一步。”

    说完,果断离开。回去之后一天也不多等,二月初一,与祝晴天两个人,暗中教唆着把状纸递到了京兆府。眼见着人进了京兆府,鼓也敲了起来,苏喆对祝晴天道:“去知会安仁公主府一声。”

    此时,严归还不知道要倒霉。

    严归并不气馁,怀着心事,带着儿子回了自己殿中,打发儿子去复习礼仪。很快,她就又有了主意,借皇帝看儿子的机会,看皇帝高兴,请求让自己的母亲和姑母能够进宫来探个亲。

    后宫的亲眷也不能随意进出——皇后家的除外,她家本来就是公主——皇帝同意了。

    严归稍作准备,两日后,严老娘就与沈夫人一同进了宫。

    两人先是乐呵呵地看着三郎笑,将三郎看得扭头埋在保姆的怀里。严归道:“把三郎带下去吧。”

    两人兀自高兴,严老娘低声道:“听说,那边儿的那个,是个傻子……”

    “娘!”严归喝止了母亲,“咱不管他,说咱们的事儿。”

    沈夫人关切地问道:“有什么是要我们做的?”

    严归道:“姑父又不肯奔走。”

    沈夫人老脸一红,沈瑛这个人,仿佛跟后宫沾边羞着他似的。可升做侍郎的时候,还不是高高兴兴地接旨了?难道心里不知道这侍郎也与侄女儿的体面有关?这些话她只能烂在肚子里。

    严归道:“如今只好咱们再使使劲儿了。祝相公那里,总也不肯答应,我在宫里不好出去,娘,姑母,这事儿只好你们跑一趟了。祝家虽没有夫人,倒也有女眷,硬赖也要赖在他家等到相公回府,把话捎到。”

    沈夫人道:“这……求人的事常有,总要顾及点体面。”她不由自由伸手摸了摸脸。

    “想活命,想吃饱穿暖就不能要脸。”严归说,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姑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姑母疼她,为她进宫尽心尽力,半是因为娘家人,半是因为她之前在姑母面前奉承得好,几乎与姑母面前的大丫鬟一个样儿。

    她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过来的。脸皮算什么?贴了脸皮进了宫,如今做到了昭容,是姑母也要先向自己行个礼,自己再回半礼的。

    “为了三郎,就算热脸贴冷屁股,我也认了!姑父又不肯亲自说与陈相公,陈夫人又做不得主,咱们还能如何?等着皇后娘娘杀了我们吗?我母子有事,你们难道逃得掉?安仁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不知道?”

    严老娘与沈夫人都害怕起来,道:“好好,我们去就是了。”

    严归又千叮万嘱:“不要怕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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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老娘与沈夫人回去之后,先到沈府去商量。去丞相府,不能空着手,再要准备拜帖。两人又套了一阵词儿,商议了一天,仍然觉得为难。

    就在这一天,京兆府接了状子。

    接着,朝上就热闹了起来。虽然安仁公主自己违法的事干得比严家还多还过份,此时却又义正辞严了起来,死咬着要“禀公办理”,扬言姚臻如果偏坦,她就去把姚臻给告了!

    姚臻心中直道晦气。

    严家猛吃了这一记官司,将登门的事暂放了一放,两个女人慌着去应付这件事。沈瑛是不想沾,此事已经超出了他能管的范围。严家是找不着门道,往京兆府送礼,被安仁公主派人给截住了,又是一场大闹。

    一场闹剧之中,姚辰英进京了。

    祝缨乐得将他引到皇帝面前,姚辰英长相端正,有一部美须,谈吐颇称皇帝之意。皇帝因而同意了祝缨的推荐,任命姚辰英做户部尚书。

    姚家在京城也有宅子,郑熹早派人给他收拾好了。府中的破旧家具统统换成了新的,京城最时新的新料、配饰都是齐全的,甚至预备了两房奴婢,预备万一姚辰英的奴婢不称手,现在就能用得上。

    连姚府准备招待宾客的宴席,郑府这里都有准备,万事具备,就等表弟了。

    姚辰英万事不操心地住了进来,接了告身,再就是宴请京中亲朋。第一天是家宴,第二天开始是应酬,特意给祝缨送了张帖子。

    中宫与昭容两家正热闹,一点也不耽误皇子把礼仪学完了吉日拜师,苏喆也得以从后宫中脱出身来。

    祝缨因此心情不错,准时赴宴。

    席间门,郑熹满意极了,他头一天与姚辰英已碰了面,叮嘱了许多事项。今天又特意出现,是给表弟撑腰来的。看到祝缨,他走过来拉着祝缨的手,与他相邻而坐。笑问:“户部交给了他,你做什么去?总不能一点事不往手里攥。”

    祝缨道:“我先歇两天。”

    因人多口杂,郑熹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越看祝缨越满意。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姚臻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敷衍了。席间门有人逗他:“怎么魂不守舍的?”

    有知道的人就如此这般一说:“正被公主追着烦呢。”

    郑熹笑着对祝缨说:“断案的事儿,咱们倒是熟啊。”

    姚臻顺势请教。

    郑熹道:“你依法而办就是。”

    祝缨也说:“案子依法而断,在你面前嗡嗡的,也拿来罚一罚不就结了?”

    姚臻心中也有解法,只是下不了决心,听二人一讲,也拿定了主意。回去真的把严家给判了,又将安仁公主派到京兆府门外盯梢的人给抓起来每人打了二十板子。打完之后,姚臻的心里又忐忑又快意。

    这下轮到严家哭了。

    他们此时才发现,之前太大意了,并不是他们有多么厉害、严归母子有多么的被天下人害怕,而是……人家没想收拾他们。

    严老娘一慌,又跑去找沈夫人,两个女人匆匆“赖”到了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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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府宾客不少,女客也有,但多是故人,比如金大娘子之类。

    她们一到府上就显出了与众不同来,府里人也好奇,听说是找苏喆,也只好请她们先入内。待哼哈二将与祝缨回府,苏喆听说来了这么两个人,先跳了起来:“她们想要干什么?我非……”

    “行了,”祝缨出声止住了她的话头,“不要总把事揽到自己身上,她们不是冲你,是冲我。”

    “难道您要见什么?”苏喆的脸色糟糕透了。

    “不见!”祝缨说,“你同严归把话说明白了吗?”

    “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祝缨道:“那你去见她们,再把话对她们说得更明白一点,告诉她们,不行,然后请她们回家。别遇上宵禁,又要被京兆府啰嗦了。”

    “是。”

    祝缨去换了衣服,坐在书房里,拿出一本空白的奏本,一笔一笔地写。

    写到第二页,苏喆匆匆过来:“阿翁,她赖着不走,想见您。说,今天不见,明天还来。这沈夫人以前不这样啊!”

    “你把话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丞相,只会为国家遵守礼法。有长子在,中宫又年轻,以后未必没有嫡子。让她们老实一点儿。”

    “告诉她们,我不跟她们说话,叫沈瑛来,”祝缨说,“我跟她们说不着。问她,沈瑛是不是就在家张着大嘴等着吃现成的了?冲锋陷阵女人做,因为后宫宠妾而升职他就坦然接受?沈瑛不来,就让严归自己来见我!支使两个做不得主的传声筒来恶心我?这次便罢,下一次,我管她是不是夫人,都扔到大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