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我想吃肉
300. 渐进 说话模糊,却要听的人觉得句句都……(第2页)
她身在局中,看不出来哪个兄弟的赢面大,与先太子一比,这些都不怎么样,因此犹豫不决,这个也好、那个也行的。更兼各人都明里暗里的许诺,也有人游说“岂不闻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某王虽如此,若得殿下助力,必不能忘了殿下”之类。
永平公主与骆晟毕竟是夫妻,骆晟相信祝缨之为人处事,提议问一问祝缨。永平公主别的不知,虽然安仁公主说过祝缨几句不好,但是自从祝缨到了鸿胪寺,骆晟肉眼可见的轻松了。永平公主就决定试探地问一问,以骆晟的名义请祝缨过来商议使节的事情。
永平公主在自己家里、与丈夫在一起说话,刚好来了客人,三个人就聊上了。当时皇帝正被大臣们车轮战,永平公主借骆晟说“番外朝见”的事,引到探望父亲上。又故意说去了就不免要提到新太子的事,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问祝缨“外面说他们哪个好少卿看呢怎么样说,才能叫阿爹别再气上加气”
公主不知道,神棍的看家本领就是“说话模糊,却要听的人觉得句句都准”以及“其实没干什么,看起来像出了大力”。
祝缨教了她那些话“殿下何必提哪一位兄弟好陛下的儿子们都是极好的,哪位殿下都不简单。”最后索性点明了“您是担心陛下,陛下也只是想见您。父女之间天性亲近,哪怕一言不发,您进去,陪陛下坐一阵儿,再出来。陛下心情好了,就是您的功劳。”
永平公主也不笨,见了皇帝,出来,硬扛皇帝的事儿有大臣们,她还是个体贴的女儿,毫发无伤。皇帝又从宫中赐出饮食来,待她比以前更好了。赵王那里虽然没说什么,离开王府搬到宫里的时候又特意将府中一些珍玩以“外藩之物不宜带入宫”为由送给了她。
现在,夫妇二人愿意听祝缨的话。
祝缨道“大人只要说,是于献陛下之外又准备了一些礼物给陛下之子。”老头儿现在心情恐怕不会太好,得把他放到顶前面,不是“三句不离陛下”,而是“每句起头都得有陛下”。涉及东宫的时候,更要如此。
骆晟表示受教。
祝缨又说了要增禁军到四夷馆的事,骆晟道“包在我身上了。”
祝缨道“您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就要再给您派一件差使了。”
永平公主笑道“只管派。”
祝缨道“咱们与礼部还有事,为外使见太子的礼仪。钟尚书答应,六天后给人,设若议出来的礼两宫又觉不妥,白忙了不说,返工重来岂不耽误事事先问过两宫的想法才好与礼部打官司。再来,咱们得预先看一看东宫的布局才好办事。”
骆晟道“好”
祝缨今天要办的事都办完了,也不赖在公主府,就说明天她也有事,起身告辞。永平公主道“少卿且慢。”
命人拿出一个剔红的匣子来,道“少卿累日奔波,为驸马办了许多难事,可要好生补一补。一些药材,你拿去先用。”
祝缨没打开看就先说“太贵重了。”
永平公主道“用得着的时候才算贵重,我这儿还有,你拿去。便自己不用,令尊令堂也用得上。他们还好吗”
祝缨道“家父还在南方养病。南方潮湿,但是暖一些,倒还住得。路太远了,不敢让二老轻易挪动。”
永平公主与骆晟都叹息一回,又表示理解。祝缨三十多了,父母的年纪想必也不小了,万一死路上,祝缨就得丁忧了,这个时候丁忧,亏。他们哪里知道,事实并不是他们想的这样。
永平公主道“等痊愈了,还是接回来的好。”
“是。”
公主府里的人很有点尊敬地看着祝缨带着礼物朝去居然带了回头礼
祝缨也不向他们多解释,她是骆晟的下属,怎么着都算正常的。
回家之后,项乐已经回来了,他与项安累日探听京中消息,每晚必要汇报,祝缨让他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聊。顺手打开剔红盒子,里面有人参有首乌,隐约成人形。确实贵重。
将盒子一盖,祝缨说“今日如何”
项乐道“一波平一波起。”
项安道“为着立储的熙熙攘攘过去了,又开始为着东宫蝇营狗苟了。这些贵人们,也怪没意思的。”
祝缨一笑“明天你们去买些茶饼,送到老马茶铺去,就说我请客。”
“是。”
祝缨又问祝炼的功课学得怎么样了,祝炼上学之后比之前活泼了一点。边吃边听项安说话,听到问他,忙说“学里也私下说呢,又说不知道侯府里是怎么想的。看不透。又说不知道给东宫的贺礼要怎么准备。老师,这个还有什么难处吗侯府不像穷人家呀。”
祝缨道“他们哪里是拿不出来钱是怕给得多了,又怕给得少了。他们说话,你只管听着。”
“嗯,他们问我,我就说我是外乡人,才来京城的,什么都不懂。”
祝缨笑道“吃饭吧。”说着,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祝银。祝府的仆人是很容易辨认的,他们总在腰间带一个招文袋,里面放着纸笔之类。这是江舟一直维持的一个习惯,见祝缨说话,只要觉得有道理就给记下来。起初是记些查案、验尸之类的窍门,后来就什么都记一点。
她这么干,小江也习惯偶尔记一下,刺史府随从、丁贵等人也受此影响,后来被祝银等人看到了,也学着记。手速跟不上,当时记几个字晚上自己再回忆一下,觉得为人处事有所收获。祝缨也纵容她们,凡她们要记,她还会将一些做事的技巧、常识之类再重复说一遍。没有说过收徒弟,实则有教授之谊。
祝银现在记的就是“要是有人问我这事,我也学阿炼这样说”,因为祝缨明显表示出对祝炼回答的认可。
祝缨吃饭一向不慢,因有项家兄妹与祝炼,她放慢了一点速度,看他们吃得差不多才喝掉最后一口汤,让祝银他们也去吃饭。
次日一早,一切顺利。
祝缨到了皇城就看到张校尉正在与禁军的袍泽们聊天,看到了她,张校尉笑出两排白牙“少卿,这里。”
祝缨走了过去,说“走,咱们去等一下骆大人。要添人,也要同他说一声才好。”
两人并肩去了鸿胪寺,到了一看,沈瑛已经在了,看到张校尉,沈瑛吃了一惊“这位是”
祝缨道“禁军校尉,襄助四夷馆防务的,等大人回来有事商议。”
沈瑛便问何事。
张校尉道“要添几个人。”
沈瑛关切地问“可是有什么事要我们鸿胪寺做什么吗”
张校尉道“禁军自理会得。”
话不投机,祝缨打一个圆场,给沈瑛送了茶饼,又问张校尉要不要一起喝茶。张校尉道“我早起不喝茶,等着就好。”
沈瑛见状,无聊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张校尉才对祝缨说“还是西番的奶茶更香。”
祝缨道“是,那个喝着有劲儿。”
两人就四夷馆各番邦的特色食物讨论了一番,张校尉伸手偷偷摸了一把狸花猫,被猫一爪子在手背上扯出几道血痕。
祝缨按着狸花猫往后拖了拖,道“它不爱动。”
张校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对不爱动的猫颇为无语。
骆晟依旧是早朝里充数的那一个,不过今天他有话说。皇帝见女婿也能说话了,耐心地等他说完,事情虽然不让他很喜欢,但说话的人说的都是他能听的。便说“添人的事你与禁军商议。番邦又有什么礼物几匹马也要特意报一回叫他们各自收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