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情何以甚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今乃水中人,迎杀天上人(第2页)

 

“这个岳问川,别看年纪不大,其实战功彪炳。迄今已经辗转旸谷四旗,都有不俗战绩,是作为下一任旸谷将主来培养的……”

 

“不见得吧?”钟离炎习惯性抬杠:“他能争得过符彦青?”

 

中山渭孙儒雅地笑:“人家师父硬啊!”

 

相较于岳问川的显赫师承,符彦青是从一个名声不显的浮岛里杀出来的,算是“发于卒伍”,引领他成长的岛主丁景山都已经死去了,上头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可以搭上宣威旗将杨奉,但他为了完成丁景山的遗愿,自立景山旗……在地位上同其他旗将平起平坐了,也就意味着什么都要自己扛。

 

不过旸谷实行军制,其实不太讲究这些。谁能成为下一代将主,最后还是要靠军功说话——当然,谁能获得更多机会,夺取更多军功,这也是有说法的。

 

此外还有一点不同,景山旗将的位置,意味着符彦青如果想要往上争,还需要培养一个能接旗的人。

 

解说台前方,刻写着“某间客栈,臻至超凡——【仙台】”的巨大广告牌的背后,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跳出一行大字——“说比赛!”

 

“话又说回来。”中山渭孙轻松地收回话题:“岳问川的灵域,名为‘天涯共此时’,应该是并不惧水的,宋清约的应对……”

 

他已经做出了遗憾的表情,但话锋陡转:“必有深意!”

 

起先是微渺的响,像是风掠草尖。

 

水面也荡起微澜,给人以温柔明月夜的假象。

 

忽而就爆发了尖啸。

 

咻~——

 

是明月先映水,月光随后来。

 

无以计数的月光,仿佛纤针拽线,穿空破浪!

 

可以看到的是乱月穿空,能够轻易捕捉的是元力秩序被击穿,难以洞察的是铺盖在此的神识幕布已千疮百孔——负责解说的中山渭孙,不得不以法术在空中做相应的演示。

 

尖啸声是如此密集,已然经过演武台相应封禁的过滤,仍能令观众听感不适。

 

宋清约足下是八百里清江水,倒映的水中月。只手推槊的岳问川,却自上而下……推着天上月。

 

月似铁槊尖,先有万万气机作月光穿梭,如针引线,欲缝制皮囊。

 

整座演武场都被覆盖,不容立锥之地。

 

明月之下无所遗。

 

宋清约双足只是一错,左脚拧,右脚后,站稳了一个水上的“人”字。

 

姜望的人道剑式就放在朝闻道天宫的演法阁,任何人越过门槛都能去翻阅。他当然也是看过的。

 

不过对于“人道”,他有自己的理解。

 

有作为启明三杰犬蛟虎的人生经历,也有作为清江水族的水中生活。

 

这是他自己所理解的“人”字架——

 

水族之人。

 

就这样双足立水,两手一前一后,各自一把抓,抓住了覆身的月光线,抓得身前身后有一个圆的空——

 

猛然一拽,如拨弦琴!

 

铮~!

 

月光尖啸声、怒江浪涛声,都静止在一霎。

 

唯有月弦的颤音,丝丝缕缕,削耳钻心。

 

宋清约的双手有血珠飞溅。

 

但身周三尺尽一空,此间月弦被强行拽开,明月都被拽动,覆盖了整个演武场的月光线,全都绞成了乱麻!

 

波涛汹涌,乱白飞空。

 

他的灵域,名为“清江水府”。

 

这是他的家,是他的故土,他的魂牵梦萦。

 

人生戏水,不知春秋尽。蛟龙游江,乃得长夜眠。

 

八百里清江的力量,都倾于此身。令得他拽弦反溯……手撕明月!

 

月光满弦,铮铮作响。明月移位,鼓荡不安。

 

在这样的时刻,人们悚然发现——那天上推月的岳问川,身形已然不见。任由那满月扭曲变形,被宋清约硬生生撕裂!

 

而被宋清约抓住的那一把月弦中,却探出一截槊锋。

 

槊锋借月光而临,无物不破,无所不至。

 

岳问川飞将出来,一槊掼向了宋清约胸口!此槊无往无前,虚空中带出一支血旗疾飞的虚影,掠过厮杀正烈的战场,至此而陷阵。

 

宋清约一把将月弦扯断!在纷飞的月华断弦中,双手往外扬,却在扭曲的水光中,合在了身前。

 

双手一上一下,错劲儿把住了槊尖。

 

鲜血迅速在他的指缝间流动。

 

两方灵域碰撞在一起,彼此侵夺,恰似万军交错。

 

岳问川就这样以槊撞“人”,撞开了“人”字架,撞得不肯塌架的宋清约,一路深入江水中!

 

对杀的双方,就这样在波涛翻卷的演武台上,深入万顷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