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会说话的肘子

311、开堂,审讯,人证(第3页)

    陈问德一挥袍袖,转身面向陈阁老:“家主,我大宁律有云,民间田土、婚姻、钱债等事,听各族自理,如遇刑名之事,可亲亲相隐。陈迹与陈问孝乃亲兄弟,却纵容丫鬟迫害宗族功名。我今日欲请家法,陈迹杖二十,终身守祠,姚满杖一百,发卖六畜场。”

    低着头的陈迹微微眯起眼睛:“兄长,陈问孝卖国通景,其罪难容。”

    陈问德不慌不忙道:“陈问孝自然该死,便是他没死在固原,族内也会使其‘暴毙而亡’,给朝廷、给固原将士一个交代,绝不包庇。”

    堂外,陈问宗忍不住走上前来,却听陈问德厉声喝止:“亲长可有召你上前说话?不懂规矩,退下!”

    陈问宗僵在原地。

    陈阁老看向陈礼钦:“陈问孝是你嫡次子,你怎么看?”

    陈礼钦迟疑片刻,最终起身:“晚辈以为,陈问孝犯下大错,其罪当诛。姚满作为丫鬟,以下欺上,其罪亦难容于陈家。然陈迹并无过错,可只杖责姚满,将其发卖。”

    陈迹握紧拳头。

    陈阁老看向陈迹:“你怎么看?容你自辩。”

    陈迹拱手道:“家主,既然兄长请了证人,晚辈亦有人证,证实姚满并未告密。”

    陈问德皱起眉头:“还要狡辩?”

    陈迹不卑不亢道:“非是狡辩,自证清白而已。”

    端坐在椅子上的陈礼治终于开口:“证人是谁?”

    陈迹抬头,直视着堂中诸人:“胡钧羡。”

    掷地有声。

    堂中烛火晃动,所有人如箭似的目光凝聚在陈迹身上,似要将他看穿。

    可陈迹不退不让,面不改色道:“姚满当日与胡钧羡所言,仅是闲谈。彼时嫡母正在数丈开外,自然听不真切,或有误会。既然二老爷说姚满是向胡钧羡告密,那我便写封书信寄去固原,一问便知。”

    陈问德沉默不语,思忖对策。

    他万万没想到,陈迹不仅不认,还将胡钧羡给搬出来。

    可此处最诡异的是,陈迹如何敢笃定,胡钧羡会站在他这边说话?

    梁氏在门外凄厉道:“那胡钧羡定然会包庇于你……”

    陈迹轻声反问:“嫡母大人,我与胡总兵素无瓜葛,他是正二品边军总兵,我是一介草民,他是胡家人,我是陈家人,他有何理由包庇我?您确实听错了。若胡钧羡一人佐证还不够,我可再写一封书信给曾经的固原副总兵周游,他也在场。”

    梁氏怒斥道:“因为你恩师王道圣的关系,他们与王道圣相熟!”

    陈迹又道:“嫡母大人误会,胡钧羡曾当众明言,固原边军不要我这种人,想来是不喜我行事作风。既然不喜,自然不会为我作伪证。”

    文胆堂再次安静。

    片刻后,陈迹开口主动打破沉默:“家主,我今日便写一封书信,诸位长辈皆可过目,晚辈绝不藏私、不串供。至于姚满是否有罪,可等胡钧羡回信再做定夺。”

    堂上的陈阁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可。”

    二老爷陈礼治面色一沉,他轻飘飘看了儿子陈问德一眼,陈问德再次开口:“家主,晚辈还有一事。”

    陈阁老依旧闭目养神:“讲。”

    正当陈问德要说话时,却听堂外有人匆匆赶来。

    所有人看去,赫然是陈礼尊提着官袍衣摆跨进堂中。

    陈礼钦疑惑道:“兄长不是去了塘沽吗?”

    陈礼尊冷笑一声:“若不是有人快马来报,我还不知有人趁我不在,想要在府中开堂断案!”

    他看向陈阁老:“父亲,陈问孝通敌卖国,此罪已凌驾于族规之上,我等若是故意隐瞒,只怕会遭御史弹劾。届时雪片似的奏折飞进仁寿宫,又要给阉党和御史借题发挥的机会。”

    说完,他又看向陈迹,语气稍缓:“莫怕,此事你并未做错错的是陈问孝。”

    陈礼治的目光在陈礼尊与陈迹之间逡巡,面色渐渐阴翳。